卫青把笔递给他,又给他一卷新的竹简。
谢琅腾出一只手,把耧车画出来,“此物陛下可曾见过”
“耧车。朕知道。”刘彻仔细看了看,“不对,你画的有三个耧脚”
谢琅点头,“比以前的好用。”
“没了”刘彻收起来,就盯着他。
谢琅犹豫要不要说,“纸陛下可曾见过”
“宫中便有。”卫青道。
谢琅“养蚕里的人最近在用竹子试做纸,做好了,草民再呈给皇上”
纸和农事无关,而当务之急是把耧车、耙和犁公之于众。刘彻想也没想就说,“做好直接给仲卿。”
“遵命。”谢琅见他又拿起竹简,忍不住说,“陛下刚才答应草民的事”
刘彻“给你免了。你怀里那个孩子也免了。但只限你二人。”
“草民谢陛下。”谢琅正想俯首谢恩,一看怀里的小孩,连忙放开小七。
刘彻见状,“免礼。仲卿,看来吾今日没口福了。”
卫青起身道,“微臣恭送陛下。”
刘彻走到谢琅身边,笑看着他,“你确定只有这些”晃一下手里的东西。
谢琅下意识回想。
刘彻瞪直了眼,“还有”
“没了,没了。”谢琅道,“只有纸。”
刘彻刚才不过随口一问,现在反而不信了,“真的”
“草民还有一事。”谢琅看一眼刘彻,你不想听,我也可以不说。
刘彻真想把他拖出去斩了。十七八岁的人,也不知怎么这么多心眼,“说”
谢琅有矿,底气十足,才敢把豆腐的做法公之于众,才敢教村里人做纸,才能毫不犹豫地把曲辕犁、耙和耧车画出来。
如今外人找他做耙,是八十文一个。一旦做耙的人多了,净赚三十文,乃至二十文也有人干。可谢琅不干。那么他以后就没法跟村里人说,他的钱是做犁、耙和耧车赚的。
“草民如今靠这三样生活。”谢琅不敢直接开口要钱,就故意说,“可不可以请陛下暂时不要昭告天下”
刘彻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除夕过后再昭告天下,好像也不晚。”谢琅弱弱道。
刘彻板起脸,“晚了”不容他开口,就说,“吾赏你百金。”
“金子”谢琅忙问。
卫青不禁抓住他的胳膊,不得无礼。
刘彻瞥他一眼,“难道你认为自己只值百两铜”
“多谢陛下。”百金虽然是百两黄金,也够他家小七用一辈子了。谢琅这个谢真心实意,“开春农忙过后草民就督促村里人做纸。”
卫青连忙说“纸不急。回去好好跟村里人说,他们如果不想做,或者没空,你出钱请他们做。用了多少钱,为兄给你。”
“啊”谢琅看到卫青眼中的担忧,不禁笑了。
已走到门口的人猛然停下,扭头看谢琅,“可笑”
“不是,不是,仲卿误会了。”谢琅笑道,“草民以前跟仲卿说,草民是养蚕里的村霸。仲卿以为草民同他说笑。”
刘彻听卫青提过这事,“不是”
“小七,告诉你刘爷爷,我是养蚕里的什么。”谢琅看向小孩。
小孩抓住谢琅的手,小心翼翼看着刘彻,弱弱地说,“里长。”
“里长”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谢琅点了点头。
刘彻又忍不住怀疑谢琅的年龄,“方才说你多大”
“不是里长,草民也不会教村里人做豆腐,也不敢擅自把豆腐的做法公之于众。”谢琅道。
卫青打量他一番,依然难以置信,“养蚕里的人让你当里长”
“他们,他们要我三爷当的。”小七突然开口道。
童言无忌。
卫青和刘彻不得不相信谢琅说的是真的。
“养蚕里这个地方,吾一定要去一趟。”刘彻说完,深深的看了谢琅一眼,掉头就走。
卫青跟上去,把皇帝送到门外,命仆人关上门,同谢琅到屋里,就屏退所有人。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谢琅点头,“里长确实是他们逼我当的。”
“这是为何”卫青不解。
桀骜不驯的帝王走了,屋里除了谢琅,就只剩气质儒雅,谢琅口中的好人卫青。小七胆子大起来,“赚钱。”
卫青明白了,紧接又忍不住替他担心,“那你把那些给陛下,他们会不会怪你”
谢琅“不会的。那东西只有我和我大伯会做。只是不能让他们知道陛下赏我百金。陛下使人送来的黄金就先放仲卿家中。仲卿给我十贯铜钱,我带回去。”
卫青也是穷过来的,知道十贯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又不至于让他们心生歹意,杀人夺钱,“我现在就命人准备。”到门口吩咐下去,回来就问,“这样就行了”
“行了。纸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