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仇大恨倒也不至于, 张同知不满意顾邵,也没有别原因, 单单是因为顾邵占用那两间官舍。府衙里头官舍其实并没有多少, 可是里头大小官吏却不在少数,且一年比一年多, 单是同知便有两个, 以前连通判都有两个, 只是前两年走掉了。不管是原来还是新来,都指望着这么一点官舍安置家人。
粥少僧多,那本来就不多官舍便显得更为抢手。
张同知上任这么多年, 也不至于没有官舍住。只是他原本住那两间地方不够大,妻子去年又添了一个小子,那两件小小官舍实在是不够住。在顾邵来之前, 张同知就已经瞄着那两间屋子了。
可是他心心念念那个房子,最后却没能落到他手上。因为他们府衙里头要新来一个通判, 这两间他垂涎已久官舍, 就这么分给了那新来通判。
对此, 张同知自然不乐意,脾气上来了甚至还准备跟知府大人说道说道。只是知府大人听了他抱怨之后, 仍旧没有将屋子给他, 反而叮嘱了他几句, 让他不要跟新来通判计较。张同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 如今被这么一闹, 便彻底记上了这个新来通判。
顾邵来之前, 张同知还以为这次过来会是什么厉害角色。等如今见到了真人,他便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一声,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个乳臭未干毛头小子罢了。
可一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张同知又忍不住一阵火大。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争过了他。这火自见了顾邵之后便一直没熄,等到晚上见识到了那接风宴之后,更涨了几分。
那毛头小子不过是仗着一个状元名头,竟然能让知府大人礼遇至此。不知道,还以为哪里来得高官呢。宴会里头,张同知便没怎么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喝着闷酒。宴会散了之后,严同知见他脸色不对,还过来安抚了几句。
他也知道张同知心结,只是事已至此,再多纠结也是无济于事啊,他再三嘱咐道“我听说那顾通判是个来头大,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就跟他对上。”
“来头大若是来头真有那么大,他不在京城里头待着,来咱们淮安府做什么”
严同知还真知道这事儿,同他道“听说是为了治水。”
“治水”张同知大笑了两声,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就他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治水工部那么多能人,也没能将这水给治好,他一个年轻之辈能有什么大本事,难不成他一个人赛过整个工部”想也知道不可能。
严同知摇了摇头“说不得人家有真本事呢。”
这话反正张同知是不相信。不仅是他不信,其实早就知道消息贺知府同样不相信。不过他为人谨慎小心,兼之对顾邵在京城作为也有所耳闻,是以,他虽然对顾邵仍有警惕,可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接风宴之后,等顾邵晚上回去之后,秀娘也问了宴会里头事。
顾邵省去那位没所谓张同知,略跟秀娘提了一下其他几位大人
“瞧着都挺客气,尤其是那位知府大人,没有什么架子,还为我解了不少惑。”只是说了几句正经之后,顾邵说话又开始不着四六了,开始跟秀娘说起了几位大人长相。
贺知府长得倒是周正,只是为人太胖了些,看着很有些憨态可掬。这长相无疑是最有利,叫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憨厚还是装憨厚,单看长相,只觉得平易近人。只是这贺知府胖,应当不是天生,而是吃出来“席间是各自分食,每个人桌前摆着盘子都是一样多,可我出来时候看了一眼,别人前面盘子还剩下不少菜,只有那位贺知府,盘子里头干干净净,难怪他长这么胖呢。”
怕隔墙有耳,顾邵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凑在秀娘耳朵旁边说“如今这天气,菜放到上面没过一会儿便凉了,难得那位知府大人竟然不挑。”
而且最难得是,接风宴上大家还各自敬了许多酒,顾邵这个新来通判被敬了不少,可贺知府也不差他多少了。贺大人虽吃了这么多,可却一点没有耽搁跟他们喝酒。这真是喝酒吃菜两不误了。
顾邵说完之后,自己先乐了好一会儿,见秀娘一直没有出声,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眉头隐隐蹙着,便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秀娘欲言又止。
顾邵赶紧道“可是下午有人欺负你了”
他站起来准备叫红香进来问问。秀娘忙扯住了他,将他拉下来坐好,一面解释道“这才多久功夫,便是人家想要欺负我,也没这么赶。我不过是下午遇到了一件事,有些不明白罢了。”
顾邵将信将疑“遇上了什么事儿”
秀娘将下午事情缓缓道来。
今儿下午她在屋子里头待着时候也并非无事可做。这内衙里头也住着许多官家夫人,秀娘下午准备了拜礼,上到知府夫人,下到几个八品、九品官员家里,秀娘都拜访了一遭。上门时候,秀娘也是客客气气,因她带着礼,且顾邵如今官阶也不低,所以拜访大多人家,对她也是笑脸相迎。就连知府夫人那边,也未曾对她红过脸,唯独有一家,对她态度有几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