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 顾邵还在啃着指甲暗暗悔恨“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这话他自上了马车后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吴澈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顾兄也太过担心了, 不就一个周伯琦罢了。”
他完全不觉得周伯琦会是顾兄对手。
不过,吴澈也看出来了, 顾兄这人, 似乎总是会把别人高看几眼, 却将自己踩到尘埃里。比都还没有比过呢,心态上却已经输人一筹了。这可要不得。
“虽说京城这些人将周伯琦捧得极高,可说到底, 不过是因为京城没有多少才子,若是放在我江南,也未必会能有如今声名地位。”
“如今江南举人, 还一心指望着你们替他们掰回一成呢。”
“有关会试赌局已开,京城里头, 得多是周伯琦, 江南这边, 押得多是顾兄。”
顾邵贴着车壁“可这本来都与我无关啊。”
那些同乡怎么想,他真一点都不在意。
吴澈道“与你无关既然顾兄真觉得与你无关, 方才在酒楼里就不该应下那些话。”
顾邵一个激灵, 瞬间睁大了眼睛“我应什么了”
“自然是应下要赢过周伯琦, 替我等江南士人长脸话了。”周伯琦看顾邵脸色昏暗, 备受打击模样, 暗暗奇怪, “这话是方才你自己应下,总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忘了吧。”
顾邵捶着自己头。
他真傻,真怎么光顾着吃吃喝喝,连别人给自己挖了什么坑都忘记看了,还傻乎乎地应下来,简直蠢到了极点。顾邵还想在挣扎一下“真是我亲口应下”
“这还能有假倘若不是顾兄亲口应下,方才我们遇上那周伯琦时候,几位同乡亦不会说出那样话。正是因为有顾兄允诺在前,他们才能不惧周伯琦之辈。”
顾邵绝望到了极点,合着,还是他自作自受了
可是,他觉得自己真足够冤枉,他压根也没有同周伯琦对上想法。旁人怎么想那都是旁人事儿,他本来只要安安稳稳地考完会试便够了。如今无端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头来,他也很烦得好不好。
还有什么状元,他有说过要考状元吗
“有,宿主还许诺了。”系统出声提醒。
顾邵懵了“什么时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系统冷笑一声,话里闪过几个阴刀子“在金坛县对付李家公子时候,宿主为了让我帮忙,亲自许诺说要考中状元。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宿主就要出尔反尔了”
倒也不至于,只是顾邵不想回忆这件事罢了“我我就那么一说,真考不上话,也不是我错啊。”这种事情,谁保证得了呢,而且,“你没看到还有个周伯琦在那儿虎视眈眈吗,人家分明是奔着状元名头去,我哪儿争得过他啊。”
系统才懒得听他狡辩之词“说了状元就一定要考中状元,没得退步。”
“那要是考不中”
“考不中话三年之后再考呗,又不是什么大事。”系统不甚在意地说道。
顾邵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能这样”
系统冷静异常“我能。”
顾邵卒。
另一头,青山书院一众学子也在讨论顾邵。
先前顾邵来青山书院听课时候,众人便都已经见过他了。只是如今再见,又添了几分不一样。当日见面,对方不过是镇江府解元罢了罢了;如今再见,这人却与晋安先生沾上了千丝万缕联系。想到此处,青山书院学子脸色都不大好
“也不知晋安先生究竟是怎么想,本来是咱们书院里头先生,如今反倒教起一个外人来了。”
旁边有人回道“我听说,是因为远安先生相求。那顾邵原是远安先生学生,远安先生同晋安先生又是旧友,他想替自己学生谋划前程,晋安先生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只是这面子,未免给得太大了。顾邵那边是得了面子,他们青山书院却都丢尽了脸面。
其实认真说起来,晋安先生也不算是青山书院先生,只是但凡晋安先生在京城,便住在书院里头,平时也会给学生讲课,所以在青山书院一众学子心中,晋安先生便是青山书院这一边。可如今,先生却处处帮着外人,这就叫他们难以接受了。
有些激进,甚至已经替周伯琦抱怨了起来“当初周兄想入晋安先生门下时候,晋安先生都未曾同意,如今来了这么一个不知底细,反而处处相护了,这真是”
“闭嘴吧”他边上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伯琦听他说完,想起那桩往事,眸光也黯了几分。
当下便有人安慰道“兴许晋安先生只是看他可怜也未可知呢。”
“正是正是。我听人说,这顾邵出身并不显,必定是晋安先生动了恻隐之心,才答应带他。”
周伯琦并没有什么大反应,还是一副镇定自若模样“不过是教了几月罢了,无甚威胁。”
他旁边人立马点头应和“是极本来就是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