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商讨的事情定下来了,不过,用的法子自然不是顾邵说的那个。
顾邵对此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他没有当做一回事,别人却有心拿着这件事打击他。
想要打击他的那人,除了周郎中便没有旁人了。
他知道晋安先生和钱侍郎都护着这个小子,所以故意挑两个人不在的时候找顾邵的茬。顾邵知道他难缠,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他。
周侍郎却觉得他是好面子,不想让人看到他丢人的模样。越是这样,周侍郎便越不想放过顾邵。
他自以为做得隐晦,却瞒不住多少人。
这日监工,晋安先生侧头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顾邵“这几日我让人识人,可曾有过什么收获”
“先生指的是哪个”
晋安先生眼风扫了边上的周郎中。
顾邵立即露出无奈的表情。
晋安先生平静道“慕强是官场本质,你弱的时候,谁都能踩你一脚,唯有站在高处,才能让人忌讳,不敢多动。”
顾邵又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本质上他担心的只有一件事“先生,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问便是了。”
“这周郎中,背后可有什么势力”
晋安先生摇了摇头“未曾听说有什么厉害的。”
蛇鼠一窝,不足为虑。
顾邵心中诧异,原来这会系统竟没有骗他么他还以为
顾邵问得问题太过明显,晋安先生自然猜出了他的顾忌。虽说顾忌这些不过是人之常情,可晋安先生还是不赞成顾邵未入朝堂,便先沾染上了这等风气“背后势力厉害如何,不厉害又如何便是背后不曾有势力,倘若一心想置人于死地,也总能找到机会。相反,便是背后势力再大,倘若你行事名正言顺,一样可以顺势扫除。当初金坛县的李家,背后势力于你而言是势大,可结果呢”
顾邵摸了摸鼻子。
那次,是意外,也是走运。
“势力不论大小,倘使真心与你作对,便是你再忍让,对方也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就手软半分。”
“识人待人之道,并不能只看家世如何,势力如何,更得看人。譬如眼前这个,最是个欺软怕硬的,你越退后,他便欺负得越厉害。长此以往,也就只能被人按着欺压了。”
晋安先生循循善诱“故而,身正便好,身正则理在,理在则无惧。”
顾邵若有所思。
晋安先生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顾邵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这个周郎中,其实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背后压根没有值得他忌讳的人。
嗯,有这句话就够了。
不出顾邵所料,第二日,那个周郎中又来挑刺了。彼时顾邵仍在监工,河岸上面风大,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顾邵裹了一层又一层。
周郎中看着下面衣着单薄的苦力,再看看包成粽子一般的顾邵,出言讽刺“顾解元还真是身娇体弱。”
顾邵这回可惯着他“读书人,身子能不弱的,比不得周郎中,年富力强。”
他扫了一眼周郎中的身板。
周郎中身量并不好看。个矮,体瘦,两人站在一块儿,一个便是包成了粽子也依旧能看出风流倜傥,一个却只能生生被比成王八。
周郎中眼中划过一丝错愕。
这还是顾邵头一次正面回击,弄得周郎中有点呆滞。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想着法子怼顾邵“顾解元还真是伶牙俐齿。”
顾邵没理他,过了一会儿周郎中又道“顾解元监工多日,看着底下这些人,可有感想”
“关我屁事。”顾邵态度嚣张。
周郎中讽刺一笑“常听晋安先生夸顾解元心怀天下,原来也不过如此。同是大齐百姓,有人吃穿不愁,有人衣不蔽体,顾解元瞧着,竟然也不会动半分的怜悯之心,可知这胸怀天下四字,当不当得起还是一说。”
顾邵转头看着周郎中。
周郎中以为他要为自己辩驳,反击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却听对方冷冷地说了一句
“关你屁事”
“你”
顾邵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这些人有没有衣裳穿,有没有工钱拿,不是你们户部应该管的事情么。自己的事情自己管不好,在我这儿发什么牢骚”
周郎中突然沉下脸。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顾邵竟然还是个厉害的“顾解元,容我奉劝你一句,有些话,可不是你能说的。”
顾邵歪了歪头“那我也奉劝周郎中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周郎中嗤笑一声。
顾邵往前两部,靠得近了些,目光肆意“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是怕周郎中嫉妒。我这人没有什么本事,无奈处处都能得人相护。乡试的时候有王翰林护着,进京了之后有郑家护着,如今便是出来吃苦,也有晋安先生和钱侍郎护着。”
周郎中的脸色扭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