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委实不大, 谭昭一进门就听到姓陈的在睁眼说瞎话, 这气儿一上来, 难免口不择言了一些。
不过也因为不大,很快他就跨过二门出现在了门口。
尚站在庭院里的吴娘子原本还在想好生无礼的人, 打一见到人就完全消散了,好一个英俊潇洒的郎君啊。
陈光蕊生得也好,年轻时是名满长安的状元郎, 斯文俊秀也难怪殷温娇会对人一见钟情, 但他到底人到中年, 又因为那点不得志精神面貌有了改变,自然没有风流恣意的青年瞧着令人心生欢喜。
但很快,吴娘子就被未来圣僧的颜值征服了,就和前段时间往洪福寺跑得非常勤快的长安贵女们一般无二。
少年僧人唇红齿白, 又是眉间一点朱砂, 气质宜人,令人忍不住亲近。
这便是那位出家的陈家大少爷
吴娘子心头微怔,这也未免太出众了一些, 让旁人如何比得她心里甚至有些后悔, 今日着实是不该来的。
那头,谭昭已经跨过房门走了进去, 而身为人子的少年僧人, 却并未进去,反而是站在廊下,低头念起了佛经。
吴娘子倒是很想问他为何不进去, 但她不过是妾,此时是没有资格开口的。再说里头那位郎君可是大理寺官员,她如今已是恨不得快快离开了。
跟她有同样心情的,还有陈光蕊。
每每看到小舅子脸上的笑容,他就会想起那天夜里被妖怪袭击的无力,这就好像在嘲讽他此生无能一样。
陈光蕊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保持不住,羞愤道“殷明晦,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谭昭笑了一声,“我还真有过分的。”
陈光蕊的脸色愈发难看,只是当着殷温娇的面,他到底不想撕破脸皮,便只能脸色难看地瞪着殷元。
“阿元,让我同他说吧。”殷温娇心里熨帖,但这件事她既然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也还是由她来说比较好。
谭昭瞥了一眼陈光蕊,出去跟便宜外甥作了伴,不过他耳朵好,就是门关得死紧,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仔细去听。
总归丞相家的姑娘,不好欺负的,便是陈光蕊心里过不去,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殷温娇铁了心要和离,任是陈光蕊说破嘴皮子都没用,他还想借殷家的势,但前有丞相虎视眈眈,又有殷元威逼性命,他望着殷温娇,忽而开口“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多说无益,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殷温娇冷笑一声,半点儿没掩饰她的厌恶之情。
陈光蕊带着吴娘子离开,和离书写下,至于如何在衙门公证这种问题,显然都是小事情。只是在两人离开之后,殷温娇又病了一场。
玄奘连着照顾了三日,殷温娇的病情才好转。
待到殷温娇病情好透,金城的公干也圆满结束,谭昭还没小心眼到以公报私的地步,陈光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他都倒胃口。
索情结束,他也该率领团队返回长安了。
离开之前,陈光蕊来见玄奘,但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谭昭就坐在屋脊上,看到陈光蕊身上的气运已经少了一大半。
算算日子,恐怕那小妾怀的孩子,已经过了头三个月,成形了。
不过谭昭也就是这么一算,陈光蕊与殷温娇已经和离,所谓一别两宽,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告诉人“传宗接代”付出了何等的代价。
当队伍离开金城时,谭昭能清晰地感觉到便宜外甥与城中的联系断了,他难得回头看了一眼城墙,却并未看到陈光蕊的身影。
这个人,不管是做丈夫还是做父亲,都极其不合格。相比感情,陈光蕊显然更爱名声和权势,他能放弃一个出家的儿子,就能放弃第二个。
说白了,他最爱的永远只是体面的自己。
谭昭并不打算出手对付陈光蕊,这件事上最有话语权的人是殷温娇,最有立场出手的人也是她,既然对方没有出手,他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
有些人,自己一个人就能唱一场大戏把自己作死,根本不需要外人出手。
回去的路,自然松快许多,陛下也没规定返程的日期,谭昭自然不会上赶着回去,升职加薪对他来说,诱惑不大,还是逍遥自在更适合他一些。
“大侠,小仙真的顶不住了”河伯觉得自己已经距离咸鱼不远了。
谭昭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相信你,神仙就是要不断突破自我的。”
河伯哭了“大侠,小仙已经没有自我了。”
怪可怜的,猴哥瞧瞧你都把鱼压榨成啥模样了。
系统你还好意思指责大圣那不是作死的锅吗
某宿主坚决不承认,并且苟着不想去见猴哥,总觉得会迎来另一顿社会猴的毒打,唔,再等等。
“大圣说,限你三日之内去一趟,否则后果自负。”河伯比了个三,模仿着猴哥那桀骜不驯的口吻说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