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沈知岁之前看到的雷雨。采访安排在化妆间,沈知岁目光在里头逡巡了一圈,最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手心紧捏在一处,沈知岁眸色掠过黯然,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在看电视,还是就在现场看着。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有点心不在焉,以至于回去休息室的时候,整个人还是神游天外的状态。
有人抱着箱子对面过道走了出来,箱子几乎将后面的人脸挡住,沈知岁没留意,直直往前走。
直到过道传来一声巨响,有尖锐短促声在耳边轰然炸开,沈知岁才回了神。
箱子不慎从抱着的人手边滑落,箱子直直砸向沈知岁脚尖,沈知岁只觉得一阵麻木,下一刻,痛觉神经开始复苏,几乎传遍了整个身子。
“岁岁”
刚好有人推门从休息室出来,一眼就看见扶着墙站着的沈知岁。沈知岁脸色白了好几瞬,咬着牙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负责运送箱子的人不住道歉,箱子会掉落是他的疏忽。
沈知岁摆摆手让对方别放在心上,会被砸到也是她自己不留神,继而又被搀扶着回了休息室。
脚趾头已经开始红肿有了淤青,鞋子脱下瞬间,沈知岁倒吸了一口气
半片指甲盖都快脱落了。
薛青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刚从幕前过来,忍不住和好友分享喜悦,捂嘴尖叫将门推开。
“你们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是钟艳梅老师我们学校居然请到了钟老过来天哪,我上次看见钟老还是在春晚”
薛青的惊呼声最后是在休息室的沉寂中堙灭,看见化妆镜前疼得直不起腰的沈知岁时,她眼底的喜悦全然化为惊恐。
运送箱子的人贪近路才会从这边经过,薛青想要找人理论时,却被沈知岁拉住了。
“学姐,他也不是有意的。”沈知岁气息不稳,她咬唇,“我背包有创可贴,你帮我拿一下。”
薛青忍不住呵斥“你都这样还跳什么”
整个房间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沈知岁白着脸努力挤出一点笑,故作玩笑“那可不行,我都练这么久了,不上台太可惜了。”
她希望阿辞能看见自己。
何况还是团体演出,她不能连累到别人。
沈知岁最终还是上了台。
舞台上。
暗红色丝绒幕布缓缓被拉开,女孩娇小的身子半跪在舞台中央,长长头发盘了起来,白皙细腻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交叉绑带设计刚好可以看见后背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女孩伏跪在舞台上,如同蚕卧在茧之中,就连表情也如出一辙。
破茧时的痛苦和挣扎同时出现在沈知岁脸上。
音乐声缓缓响起,幕布拉开的那一幕,观众席明显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
破茧的高潮在成蝶部分,然而沈知岁却好像将它调换了顺序,蚕茧破蛹而出的痛苦和纠结在她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知岁好像踩在刀尖上起舞。
台下观众的也跟着一提。
音乐声由慢到快,台上女孩也从台上一跃而起,踮足,翻身。
薛青站在幕布后面,心惊胆战地望着台上的沈知岁,深怕一个不小心沈知岁从台上摔下。
“岁岁好聪明”好友凑了过来,感慨了一声,“这样就算是不小心失误跳错,观众也以为是故意安排的。”
薛青苦笑“她现在肯定很疼。”
伤口连处理也没有,只是简单贴贴了个创可贴,观众只当沈知岁是演技精湛,却不想她真的是受伤了。
薛青目光追随着沈知岁移动,之前还总觉得沈知岁跳舞少了一点什么,今晚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感情。
往常沈知岁练舞时好像真的就只是在练习舞蹈动作,然而今天晚上却不是。
薛青有一种错觉。
沈知岁驻足于舞台中央,台下观众成百上千,沈知岁却好像在对着某一个人跳舞。
那是薛青从未见过的灵动。
台下。
钟艳梅坐在嘉宾坐席上,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台上的女孩。身边有人凑了过来,闲谈一句“领舞不错,表情和韵味都到了。”
钟艳梅是舞蹈界的泰斗,以前也是a大的学生,闻言,也跟着一颔首“是不错,但是我看她好像不是这个专业的。”
“好像是学金融的。”
钟艳梅皱眉,有点遗憾“可惜这么一个好苗子了。”
旁边的人闻之一笑“怎么,钟老想收学生了”
钟艳梅笑而不语。
将人带到剧院门口后,秦珩无视蒋桐的震怒,说了句公司有事就驱车折返了。
得罪了蒋桐,秦珩心情却难得愉悦,一路上都在想着沈知岁见到他之后的模样。
应该会很高兴吧。
秦珩勾唇笑出了声。
沈知岁大概会欣喜若狂扑进他怀里,然后暗自咬唇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