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楼一个月后,燕瑾凉的伤口仍不见好,父母假惺惺的关心过两句要不要送他去医院,被燕瑾凉推拒也就没再提。倒是家里大伯的儿子,一个叫燕遥征的,表现的像位亲切有爱的兄长,反复对燕瑾凉示好,甚至想为久未归家的堂弟接风洗尘,办一场年轻人间的热闹arty。
屡邀无果,燕遥征似觉这小子本事没多少,架子却挺大,当脸上略挂不住时,却听燕瑾凉答应了。
聚会那日燕瑾凉也不打扮,勉强戴了顶帽子遮遮丑,穿着件破夹克就去了,弓着背双手插袋蜷在燕遥征的豪车前座,在打扮矜贵的堂哥眼里,满是邋遢的民工相。
就是个在工地长大的乡下人。
尽管燕遥征笑得虚伪,燕瑾凉却一眼就从他脸上看出了肚里的想法,燕瑾凉毫不在意,一脚蹬上人家价值不菲的中控台,坐没坐相得被载到了一处挺高级的餐厅里。
燕遥征把他往包厢引时,燕瑾凉像在一座装饰喷泉后看到了什么人,脚步一顿,忽然丢下一句他要先去厕所就跑没了影。
等燕瑾凉重新出现在订好的包间内,本喧闹吵杂的众人看到他刹那集体哑火。
燕遥征是惊讶,下车时还裹得像个木乃伊的人此刻拆了脸上绷带,只留了脑袋上的一圈,隐约挡在帽下。曝露出来的五官完好,不仅没有燕遥征所想的丑陋可怖,消了肿的长相还意外得优越,优越到包厢里的不少人见之纷纷亮了眼睛。
其他人则是惊吓,燕瑾凉深色夹克内的白t恤前濡湿了大片鲜红,那颜色可不像泼上的果汁酒水,倒像另一种液体,刺目的从领口一路淌落下去。
燕遥征反应算快,忙问燕瑾凉是不是伤口又破了,需不需要去医院得到的却是毫不在意的回答,再看那人灵活的姿态,哪里像带病带伤的狼狈样,甚至燕瑾凉一点没有换衣服回避的打算,就一身血红的挑了包厢正中自如坐下,开了瓶酒当先喝了起来。
这个脑子有洞的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其他人却没办法在这氛围下自在娱乐,任谁身边坐了个满身是血的家伙都不会舒服到哪去。如果这是他的血,就这出血量,对方还活蹦乱跳习以为常,简直是怪物。如果不是他的看燕瑾凉那一身凶戾的气势,仿佛一个械斗归来手握人命的恶徒,更加恐怖。
燕遥征喊来的都是些同圈的少爷小姐,看那个个斯文端庄的姿态,搞点阴阳怪气没问题,真动刀动枪他们准吓破胆。
其实今天的鸿门宴这位堂哥藏得什么小心思,燕瑾凉来前就一清二楚,面上客套,内里就是找机会让他出个丑,没想到堂弟画风突变,尴尬的反变成了燕遥征自己。
眼见场面僵硬,只燕瑾凉一人悠哉自如时,有两人的出现稍稍将气氛缓解。
其中一位女生鲜眉亮眼干练英气,似乎是个名人,被人带着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报上名号后注意力本全在燕瑾凉身上的燕遥征都一扫局促,捡回风度翩翩同人对话。
燕遥征“洪籽薰小姐你好,我常听明玥提起过他有位了不起的师姐,久仰大名。”
一旁燕瑾凉开啤酒罐的手顿了一下。
洪籽薰高兴“你认识明玥吗”
燕遥征“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不过最近没见面,我一直想找时间去一趟楼家。”
洪籽薰“他就在外面,我们几个今天出门给老师过生日。”
燕遥征笑“那我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他好些了吗我最近很担心他,现在听他能出来正常交际,放心了不少。”
两人旁若无人的就着这位共同的朋友聊了半晌,后又将话题引到音乐上,继续滔滔不绝。
燕遥征“去年a国演出的茶花女我本来想邀请明玥去听,结果他身体不好,没成行。”
燕遥征“那首离别我也喜欢,好几年前我听明玥弹过,特别好。”
燕遥征“我对音乐也就懂个皮毛,多是和明玥学的,每次见面都会聊起”
燕遥征“明玥他”
“砰”
没完没了的夸夸其谈被一声巨响阻断,一瓶香槟不知何故炸在了大理石桌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溅了离其最近的燕遥征一身。
“抱歉,”片刻后,有道凉凉的声音打破僵滞,“不小心把瓶摔了。”
在燕遥征表情扭曲的去了洗手间清理后,拉上外套拉链遮住满胸血迹的燕瑾凉瞪向盯着自己微笑的短发女生,不客气的问“干嘛”
洪籽薰无视他恶劣口气,问“加个联系方式”
燕瑾凉皱眉,刚要回绝,余光瞟到一个身影从门口行过,是个少年,像在找人,目光不停朝这里探看。视线似和燕瑾凉有刹那交错,然下一秒,又毫不停留的转开,带着全然的陌生。
落到燕瑾凉身边的洪籽薰,那人才显出一丝熟稔。
少年喊“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