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摁几下,替她调整了功效。
祝奶奶回头,看见站在背后的祝微星,目光顿了几秒。
“奶奶,好了。”祝微星提醒。
祝奶奶点头,开始洗衣服。
吃了早餐,祝微星下楼,一路上接到不少目光。
路过拐角的违章小棚,一群摘菜的阿姨正家长里短,见了他纷纷一顿,待祝微星回视,又都尴尬微笑。
“微星啊”开口的是陈嫂,“昨天晚上你烧到腿了呀”
祝微星摇头“没有,差一点。”
“那要小心哟,”陈嫂紧张,“冬至前后祸事多,不是我们迷信,最近弄里好几个人又是撞头又是砸脚,你们楼那个梁奶奶,手也扭得不能动了,你要提醒你奶奶也注意,冬雨路滑,老人家上下楼最好搀着。”
祝微星说“谢谢。”
“知道你现在懂事,”陈嫂看着他,表情有丝复杂,“连和小土匪那伙都处好了,看昨天把小姜紧张的。”
对和姜翼等人的关系,祝微星只礼貌微笑,转身离去。
昨夜下了初冬第一场雨,地面潮湿反光,待祝微星走远,衬着他秀削背影,大家才注意到街角一株久违无人照料的山茶,竟在昨夜开出了白色的花,纯雅明丽,新生无瑕。
到了渔舟街,沈叔见他也多看了两眼。
祝微星问“怎么了”
沈叔说“叔觉得你今天嗯,瞧着特别精神。”
祝微星说“睡得好吧。”
沈叔点头“能睡得香也是求之不得,最好还做个美梦,哈哈。”
祝微星抬眼。
美梦吗
不知道算不算。
中午时收到通知,说下午的小课给改到了晚上。
祝微星以为是陈周故意,毕竟金明月提过他有随意调动不喜学生课表的前科。
结果到了傍晚去到学校,却听陆小爱打来电话,说今天的课取消了。
祝微星意外。
陆小爱小声,告密一样“陈周好像被人举报,说他学术安排不严谨不规范,我们大概要换小课老师。”
陆小爱“还有金明月,学校发公告表示她专业态度和品德态度都极为不端,会进行严肃处罚。”
如果只是金明月,祝微星会真当学校刚正公允,可连带陈周一起处理,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能牵扯到这位老师的事,只有校演奏会中场时金明月和同伴在花园里的口无遮拦,曾提到陈周职业操守有问题,但这口嗨除了祝微星听见,当时在场的只有隔壁抽烟玩手机的张申张经理。
所以学校忽然严厉彻查的原因,怕是举报是假,张申插手作证才是真可他为何如此是谁向他告状了吗姜来还是这位大企业高层生性正直爱管闲事
“我们要换哪位小课老师”祝微星问。
陆小爱“现在没消息,只能等后天上小课才知道。”
挂上电话,祝微星坐在小教室里细思片刻,眼睛一转,落到了一边的立式钢琴上。
忽然起身,坐到近前,祝微星打开琴盖,盯着琴键半晌,慢慢伸手摸了上去。他摸得小心翼翼,像陌生初识,像探究回忆,像失而复得。
将每个键都摸了遍后,祝微星落指,弹了串音阶。
生涩磕绊。
又弹了一串。
稍稍流畅。
再弹一串。
基本顺耳。
他大胆选了手车尔尼的初级练习曲,连弹三遍,好多了。
换了首,又是三遍,更好了。
换莫扎特换巴赫换肖邦,祝微星本以为要想一想谱,可手指触上琴键便会自己跳跃舞动,仿佛本能。指法初时还错漏混乱,但随着一曲曲迭换,他对琴键的感觉也越发熟练。
直到换到李斯特。
祝微星选了李斯特中高难度的纯炫技曲钟。
第一遍,没过。
谱记得,但祝微星手指虽长,手掌在男生里却算纤小,很多变态跨度音他过不去。
第二遍,仍没过。
脑子记得,左右手不同的轮指却跟不上脑子的速度。
第三遍,还没过。
第四遍第五遍
数不清在那钢琴前究竟坐了多久,教室外天已沉黑,祝微星仍不愿意走。他也没开灯,一片黢黑中,自己与自己较着劲。想来,过去的他其实早知生活里充满疑点与违和,却困在思维局限中,坚定的要做一个无神论者,偏执的用科学去解释一切,直到被现实重重打脸,才让他再难自欺欺人的去圆那个拙劣谎言。
七分半,祝微星把钟弹了下来。
可他不满意,他嫌太慢。
再试,六分半,再试,五分半,再试
十六度音跳跃,八度快速重复音、一首旋律一手颤音,连续跳音跑动、极高速轮指每敲下一个节拍就像倒拨过他人生钟表的齿轮,时光倒转,历史回溯,最后用了四分钟,祝微星终于将钟成功奏出
尽管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