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快打响, 本次战役异常激烈, 野战医院不断有重伤员转来。
今天一下送进来四十多个重伤员,有几个特重伤员还没来得及抢救就牺牲了。面对被敌机炸得血肉模糊的战友, 张依一从一开始的伤心流泪,到现在痛到无泪可流,不过是转瞬之间。
大量断胳膊断腿需要截肢的伤员, 血库里的血已经不够用了, 所有的医务人员,包括三个炊事员,每个人都献了好几次血,短短几天的时间, 炊事员小杨就献了1000的血, 一张脸没有一点血色。
张依一和司药员小孙是ab型血, 因为血型较少见,献血量最少。两人过意不去,只能拼了命的多工作。
值得高兴的是,前线不断有捷报传来,志愿军攻占了加里山,歼灭美军两个营大部, 打得敌人四散逃命,丢弃了大批武器装备。志愿军乘胜追击,切断洪杨公路, 击溃了大小平川附近的法国营和南朝鲜军一个营。激战自隐里, 直抵兄弟峰。
敌人不甘失败, 先以飞机对洪杨公路两侧高地实施轮番轰炸扫射,同时以远程火炮进行猛烈轰击。山头被炸成一片焦土,硝烟在阵地上空弥漫。
志愿军伤亡惨重,有的连队一百多人仅剩二十几人,连干部全部阵亡,司号员挺身而出,代理指挥,带领仅剩的二十几个人继续战斗,打尽最后一颗子弹。
在高炮团的掩护下,志愿军继续追击,切断了南朝鲜军4个师的后路,被围的南朝鲜军丢盔卸甲分散逃入深山,中朝军队缴获了大量军事装备。
志愿军在东线推进了50至60公里后,战士们准备七天的炒面已经吃完,不得不停下等待补充给养。
本次战役也叫穿心战,前方部队一直打到南朝鲜的汉江,因为战线拉得太长,粮食弹药供应不上,不得不奉命掉头北撤。
修整了一天后,中朝军队开始北撤,野战医院随着34、35师、高炮团和十二军军部一起北撤。
此时,早就在等待志愿军弹尽粮绝的联合总司令李奇微,立刻下令反扑。一下子就投入了将近15个师约30万人,开始全线反扑,反击很快蔓延到整个战线。
美军在反扑时以坦克群和摩托化步兵组成特遣队,在大批飞机掩护下,沿公路向志愿军纵深穿插,抢占桥梁和渡口,围追堵截撤退的志愿军。
志愿军第12军军部和下属的34师、35师、高炮团,第27军主力和第60军所属的第180师被截断在三八线以南。
突围战中,志愿军指战员们表现的英雄顽强,击溃了敌人的一次又一次进攻。前线伤亡惨重,战地卫生员冒着炮火抢救伤员,担架队将不能继续战斗的伤员抬下火线,送进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已经成了铁人,不眠不休的抢救伤员。即便是这样,仍然有伤势过重的伤员不治而亡。
张依一不知道自己为多少伤员清创包扎过,也不知道为多少伤员截肢。锯到最后,她已经麻木了,连感叹战争残酷的时间都没有。
在志愿军战士又一次击退了敌军后,美军似乎消停了些,志愿军战士趁机修整。
张依一从山洞的手术室里出来,失神的坐在一个石块上。她刚刚给一个十八岁的小战士做了截肢手术,心里很难受。其实,这个小战士的腿完全可以保住,可她不敢赌,抗生素严重缺乏。如果她坚持不给他截肢,万一细菌感染,会要了他的命。
“依一,别难过,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孟大爷从锅台那边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安慰她。
“为什么要打仗,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好多人还没有我大呢”张依一忍不住抽泣起来。经历了这么多,她以为自己变得坚强了。可面对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她还是受不了。
“孩子,别难受了”孟大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咱们中国人啥时候欺负过别人,都是那些坏人在欺负咱们,既然他们来了,咱们就得把他们打回去。”
“好,孟大爷,我不难受了,我要多救几个伤员,让他们多打鬼子。”张依一抹了把眼泪,努力的笑了下。
“趁这一会没有新伤员,你先歇会,我去看看锅里,一会粥就熬好了。”孟大爷站起来,去了锅台那。
大家早就没有了干粮,幸亏缴获了一批美军和南朝鲜军队的物质,除了罐头饼干,还有少量的大米。孟大爷给大家熬了稀粥,吃点热乎饭。
张依一坐在石头上,看着孟大爷和小杨小孔在忙碌,炊烟袅袅升起,她的心平静了些。夕阳西下,血一般的晚霞将天空映成一片红色。
“依一,你过来一下”崔玉婉在大声喊张依一。
张依骨碌一下坐起来,飞快地跑了过去,生怕耽误了伤员抢救,她几步跑到了山洞门口,焦急地问“怎么了”
“依一,你劝劝梁排长吧,他非要拆了绷带回前线去,我怎么劝都不行,你是医生,你的话他应该相信。”崔玉婉无奈的说。
张依一进了山洞,不大的山洞里,十几个伤员躺在地上的铺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