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十岁的女儿搬了过来,葛银玲和张依一正准备去上班。她给了春花几把钥匙,又匆匆交待了她几句就出了门。
厂里最近忙,中午两人都留在了厂里没回来。下午下班,两人惦记着春花母女俩刚来不熟悉,急匆匆就回家了。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春花从厨房迎出来,给两人打开了院门,“你们回来了,我已经做好饭了,我今天做的多,你俩也一起吃吧。”
“春花姐,你们没事吧”张依一一眼就看到春花半边脸又红又肿,连眼睛也是红的。再看她身后的那个女孩,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一张又瘦又黄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
春花凄然一笑“没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了,不过,她以后再想打我就没这么容易了”
张依一心里一酸,春花和张翠翠的情况还真像,都是童养媳出身,都有个恶婆婆,在婆家当牛做马。不同的是,春花是大女人小丈夫,她十八岁的时候和前夫圆了房,前夫小她三岁,一年后两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儿子两岁时,又生了一个女儿。
春花的日子比张翠翠还苦,不但要伺候小丈夫,还要受婆婆和两个大姑姐的气,好不容易等两个大姑姐出了嫁,小姑子又长大了,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
生下女儿才两个月,男人为了躲避鬼子参加八路军走了,她的日子更苦了。婆婆重男轻女,加上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婆婆非要溺死女婴。春花舍不得,硬是从自己嘴里省下一口吃的,养大自己的女儿,婆婆为此没少打骂她。
去年底彭城解放,男人回老家寻亲,第一件事就是要和她离婚。为了显示他们家仁义,允许她离婚不离家。她哭了两天就认命了,带着一双儿女留在老家。
几个月前,婆婆非要让她来彭城伺候怀孕的新妇。她不愿意,婆婆就又打又骂,还要把她的女儿送人。最后她只好答应,条件是必须要带上女儿,她怕老婆子真把女儿送人了。
于是,她带着十岁的女儿来到彭城,十二岁的儿子留在老家跟着婆婆。她倒不用担心儿子,老婆子对唯一的孙子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在彭城的这几个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个女人太难伺候了,把她和女儿当成下等的佣人一样呼来喝去。为了女儿她忍气吞声,以为能换来那对夫妻的怜惜,出钱让女儿读书,结果
幸亏她遇到了银铃和翠翠,她们俩的境遇让她看到了希望,只有离开那个家,自己和女儿才能活得像个人样。她感谢她们,帮着她离开那个家,并收留了她们母女。
“春花姐,你们娘俩又没有收入,我跟翠翠好歹有个工作,哪能吃你们的”葛银玲已经放下东西洗了手,进入厨房想要做饭。
葛银玲的话,将春花唤回现实,她眨了眨眼睛,咽下了苦涩的眼泪,笑道“银铃,你就别跟我算这么清了,我和秀秀住你们这儿,可省了不少房租呢”
见葛银玲还要推让,张依一连忙说道“既然春花姐已经做了咱俩的饭,咱们今天就一起吃了,以后再单吃。”
葛银玲终于不再推辞,四个人一起坐在了桌前吃饭。
大概是被磋磨的狠了,十岁的秀秀极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缩在桌角根本不敢抬头看人,只顾捧着碗埋头吃饭,如惊鹿一般的模样,看得人心里直酸。
“秀秀,我是你翠翠姨,这是你玲姨,我们俩和你娘一样,都是受过苦的人,你看我俩现在活得不是挺好的吗你不要害怕,以后没人能欺负你和你娘了,翠翠姨每天抽时间教你认字,等你明年上了学,学了知识就能让你和你娘生活的更好了。”
或许是张依一的笑容太有亲和力,又或许是她的语气和娘一样温和,秀秀终于抬起了头,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张依一。
张依一这才仔细地看清了小姑娘的样子,十岁的小姑娘又瘦又小,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巴掌大的小脸,小鼻子小嘴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显眼。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以后张开了比她娘要出众的多。春花勉强算得上清秀,这小姑娘的容貌长大了会很惊艳。
“翠翠姨给你做件花褂子,秀秀长得这么好看,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张依一姨母心泛滥,动了打扮小姑娘的心思。
“我现在哪有钱给她做新衣裳,等我上班挣了钱就给她做,说起来,秀秀好几年都没穿过一件新衣裳了。”春花心里难受,孩子跟着她受苦了。
秀秀以前都是拾小姑和哥哥的旧衣裳穿,穿到最后是补丁摞补丁。来到彭城,那个女人嫌她们娘俩穿补丁衣裳丢人,就把自己的旧衣裳给她们娘俩穿。
“我这有块花布,正好适合秀秀,一会我给她裁了,拿到厂里找个大姐趁中午休息的时候,用缝纫机一会就做好了。”
“不能白要你的布,我身上还有点钱,这布多少钱我给你,那就辛苦翠翠给做了。”春花不是一个占人便宜的人,说着就要翻自己的衣兜。
“钱你收着,这布是我送秀秀的,这块布都放好几年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