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家最后当然是将马生的魂给召唤回来了, 为了让老鬼放人,马家这次算是血亏,赔礼又道歉不说, 还将老鬼一帮子厉鬼给得罪了,虽然现在的马家并非只有老鬼这一条线,但很多稀罕的东西还真只有老鬼这里能搞得到,但双方已经撕成这样, 不说马家是不是能够厚着脸皮继续合作, 这老鬼也未必会愿意。
老鬼名叫黎玉臣,别看名字文绉绉的, 生前其实是个匪,那时候当真是国家动荡, 民不聊生, 想要活命, 只能落草为寇。而黎玉臣本就是个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孤儿,被戏班子收养, 不管哪个年代, 想要学一身本事都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卖艺人, 黎玉臣的一生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儿时练艺苦,但还没等他来得及上台开嗓, 戏班子就没了,跟着一群乞丐从北沿路乞讨到南, 一路吃泥巴吃草根,拼命挣扎着没在路上饿死。
后来又跟了山匪当小弟,从小弟一路摸爬滚打当了大哥, 早些年练艺培养出的气质那是丁点不剩,全剩一股子匪气了。
杀过人,见过血的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黎玉臣的下场自然也不怎么样,死的时候只有三十来岁。
偏巧那时候正是新旧时代交替的时候,阳间动荡不安,阴间也没好到哪里去,信仰崩塌,又逢国难,阴间用鬼满为患来形容都不为过。秩序的暂时崩乱,加上老鬼满身纠结的罪孽难以清算,反正投胎是轮不到他投胎的,于是就成了个在阴间的流浪鬼。
鬼虽然不吃饭也不会饿到魂飞魄散,但饭除了能让鬼有饱腹之欲外,还能一定程度的增长鬼气,其实香比饭更好,但鬼毕竟是活人变得,对吃自然有着本能的执念。
而马家当年能够勾搭上黎玉臣,也是因为马家下阴的时候,给了黎玉臣一碗饭。
后来马家找到了阳间致富的路子,而黎玉臣又能在阴间吃饱饭,甚至慢慢的还有富余之物吸收其他跟他一样,暂时无法投胎,又只能滞留在阴间浪荡的孤魂野鬼,发展到现在,也算是小有势力了。
虽然说黎玉臣的势力能发展起来,在阴间也能过上好日子,跟马家脱不了关系,但马家的确不是什么厚道的人家。他们只看到了黎玉臣的要价高,就比如说阴间还算普遍,阳间用来参入朱砂中的捕灵草,黎玉臣这边就比旁人要价高一成,却没看到这些年随着人口的发展,阴间人口也是暴涨,但跟阳间不一样的是,阳间人多尽管也意味着资源的瓜分,但生产的增长同样不小,可是阴间,只有消耗没有增长,想要拿到旁人拿不到的东西,各方关系的疏通,消息的打听,愿意卖命的手下,这些都是成本。
要如果不是念及马家当年的一饭之情,他黎玉臣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何必在马家这里受冤枉气。结果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没想到马家竟然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抢劫行为,这一次,那真是什么情都没了。
拿到了马家的赔偿,交还了马生的魂魄,黎玉臣将这次的幸苦费全都分发了下去,阴间通用的货币是阴币,用阴币也是能买到别人手里的物资,例如谁家烧了饭祭奠下来,谁家又送来了香火,总有些多出来的,会拿出来卖。
但这阴币都是真金白银的金银纸上那点子金箔银箔兑换下来的,以前的人还好,环境稍微好一点的会烧金银纸钱,最次的也是黄纸,一定数量的黄纸也是能换阴币的,但现在,那特么几百上千亿的面额都是什么垃圾,还有那些个不走心的车子房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纸扎工艺,烧了他们也收不到,也就只能指望黎玉臣手里这条阳间的路子吃个饱饭了。
可现在阳间的路子断了,跟在黎玉臣身边的小弟也跟着愁眉不展,难道要他们去找其他的走阴人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走阴人,就算有,别人恐怕也未必会想要吃阴间这口饭啊。
看着跟在自己身边这群愁眉不展的鬼们,黎玉臣眯了眯眼,想到了昨天那小天师阔绰的一叠灵阴符,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路子可走。
第二次来鬼市,温然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而且也没坐错车。但让温然没想到的是,一进到鬼市,看到的人多半都戴着面具,有些是半截的,有些是整脸的,没戴的反而是少数。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厉鬼跟马家的二三事,这戴面具反倒是成了流行了。
温然暗道一声失算了,他想着那面具肯定是不能戴了,所以跟祁云敬的面具压根就没带来。
祁云敬见他盯着别人的脸叹气,于是拉着他往面具的摊子上走去“今天可以换一个新造型的戴。”
摊子的老板还是昨天那个鬼,那个鬼显然也认出了他们两人,见他们又来买面具,连忙笑眯眯的招呼,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往年从未紧俏过的面具,今年买的人格外的多,就鬼市刚开的这一会儿卖的,就足够他吃未来一整年了。于是见到熟人,也不讲价了,说的格外大方“还是跟昨天一样,一张灵阴符两个面具,随便挑。”
温然看了一眼,还没等他伸出手,一张白色的猫脸面具就被祁云敬给他戴了上来,祁云敬端详了一会儿,点头“挺好。”
温然嫌弃,伸手去拿他刚刚看上的黑色豹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