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在两个大人提高警觉屏息等待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钟屿看着纪有初,纪有初看着诺宝,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妥协躺下来“关灯。”将手一抽,却是卷过小半床被子,钟屿几乎整个露在外面。
他轻声叹了下,似乎终于不满,却还是听话地将灯关了。
光线顿灭,眼睛一下没适应过来,纪有初只觉得屋里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她索性闭起眼睛,想着赶紧睡着,说不定明早起来,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身后却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半边床轻了下来。钟屿明显是爬了起来,动作极轻,让人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过了会,传来合页开阖的声响。
纪有初纳闷里往后看了看,视线中仍旧是一团黑雾。直到他走得近了,才隐约看出他捧了什么白乎乎的东西过来,铺到她旁边地上。
“干嘛呢你”她用气音说话。
钟屿亦是低声“你不是让我睡地上吗”
“”纪有初“没让你睡我这边的地上啊”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这人都没有动静。纪有初看他都利索铺好躺下来了,又是郁卒发问“这时候怎么不听我的了”
钟屿厚颜无耻“让我亲一下,就听。”
“”纪有初被他噎得死死的,重新躺下,翻了个身,把下面席梦思弄得吱呀响“你爱睡哪就睡哪。”
钟屿在黑暗里无声笑了笑,将地铺打好后也躺了下来,两只胳膊交叠着放下脑袋下面,睁眼看着黑不溜秋的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又开口“纪有初。”
没人回应。
“我知道你没睡着。”他顿了顿再喊“纪有初。”
纪有初翻着谁也看不见的白眼“你到底有完没”
“对不起。”
钟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仅立刻打断她话茬,还让她狠狠怔了下。他为哪件事道歉呢,她忍不住想,是为晚上的突然变脸,为他的奚落,为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还是
为了那枚突如其来的吻
“为我今天的态度。”他像是听见她心里的声音似的给出解释“都不是发自内心的,纯粹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就凝滞起来。钟屿莫名觉得有点心慌,伸手往床边上摸了摸,溺水的人想要抓着什么浮木似的。
纪有初正烦着呢,翻身过来把他手打开了“就没有别的错的地方了”她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发问,其实尾音吊得老高。
“还有什么哦,对的,还有一处。”
夜色无声,他匿在黑色里,静默着笑了笑。这时忽然支起身子,一只手抵在床上,将她又一次打过来的手压得死死,声音低沉里带着一份哑“没有再吻得狠一点,吻得久一点。”
“钟屿”纪有初喊他名字,恨不得把这几个嚼碎一样。随即却想到,他说他就喜欢她这么喊他,又硬是把要重复的心给死死按住了。
她将手从他手下面抽出来,再翻了个身,还是拿后背对着他“睡觉”
钟屿却一直趴着,维持刚刚的动作不变。空闲的一只手在她腰上戳了下,她不理,他就再戳,非逼着她哼唧了一声,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纪有初是真的毛了,刚预备起来开灯跟他好好理论,突然就听到他在后面说“有初,能不能正式跟我交往”
纪有初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原本静谧的房间一下变得嘈杂起来。
他上一次这么喊她,还是在诺宝期末汇演上。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那时候明明觉得他很贴心,现在却只剩下了莫名的畏惧。
纪有初几乎想也没想,说“不要。”钟屿倒是不奇怪的样子,又问“那能不能先别那么排斥我”
钟屿为她神魂颠倒疯了一整晚,这时候终于拿出几分平日里的冷静。像个老练又狡猾的猎人那般,沿途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陷阱。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不怕为了她往后让步,只怕她不肯往前走。无论是谁进一步谁退一步,总比原地僵持来得好。
一个条件不答应可以先提一个容易的条件,这样容易的条件就会很容易通过了还是她教他的,拆屋效应。
纪有初应该也是发现了,沉默许久。
钟屿这个向来心理强大的行家里手,头一次觉得时间悠长如无垠荒野,有一刻他简直恨不得把她拖起来再吻一遍,确认她就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最终却还是忍住了。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再等了会,就在钟屿弓着的腰渐渐起酸,在他觉得纪有初可能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她回答“我尽量。”
他一下就笑进眼里,嘴角弧度肆意。他将手虚虚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说“好了,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他松了松脊背,也终于躺下来,她声音这时又闷闷响起来“钟屿,你跟那个女人其实早就分手了吧”
钟屿微怔,顿了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