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饱喝足,一家三口倒是还没有回家的打算。钟屿问诺宝,诺宝问妈妈,纪有初歪在车门上想了想,说“我想去洗澡汗蒸做sa。”
只有单亲妈妈才知道,带孩子洗澡是多么难的一件事。特别是当你有个男宝宝时,这种难度就更是呈指数级攀升。
诺宝完全是妈妈的跟屁虫,不论纪有初走到哪里都一定要跟着。纪有初是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享受汗蒸房蓬勃的热气的,带他一起过去吧,他只洗一会会就闹着要走。
而随着时间推移,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不断凸显出来。诺宝已经即将满四周岁了,性别意识萌芽,她没办法再带他出去洗澡,其他人也不会允许她带着。
家里有个男人的好处,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纪有初乐得做甩手掌柜,把诺宝整个都交给钟屿负责,自己去享受阳光雨露。
她虽然是南方人,但对洗澡这事儿特别的热衷。
现代化的浴室可不是像以前那种几十人上百人赤条条排队等淋浴头的场景了,繁华都市里的澡堂子改名叫洋气的会所,每一个细节都雕琢得考究又精细。
钟屿带她过来的这一个设计成希腊雅典风格,纪有初在高大的罗马柱子下洗头,又在体型堪比大卫的古典美男雕塑旁泡澡。
洗过上岸,浴袍也透着奢华精巧,绸缎般的面料虽然不至于绣花,但袖口领边都带着重重叠叠的花边,女生们挤在一起就像芙林达里溪边的那群少女。
纪有初优哉游哉,钟屿就没那么逍遥了。
新手爸爸平时都在傍晚见到孩子,除了跟诺宝讲故事外,就只有帮孩子洗漱、哄孩子睡觉这几件事,他也就一度觉得带孩子并没有那么困难
直到今天。方才给诺宝喂饭,对他而言已经是对耐性的巨大考验了,没想到现在给他洗澡,除了耐性外,还要接受体力的双重检阅。
诺宝怎么都做不到安安静静地呆着,平时人前总会害羞得往他妈妈身后钻的孩子,其实是个一玩起来就会疯到谁也追不上的熊孩子。
钟屿被他缠得脱层皮,稍微想要休息一下,谁想到只是闭了几秒种眼睛,眼皮子一抬就见他沉了底,池子里升起一串他吐出来的泡泡。
钟屿吓得心跳都短一拍,赶紧把他捞出来。还好他发现得早,小家伙没吃多少水,但是被狠狠吓到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偌大空间顷刻间被这阵声音充斥得满满当当,钟屿只觉得像是被他贴在耳朵上喊,连带着脑子都嗡嗡的。
钟屿因为这个小小失误,被诺宝狠狠抓到把柄,为了说服他不跟妈妈讲,钟屿被他削着带去了这里的餐厅,点了一堆的甜品冰激凌云云。
自从纪有初跟钟屿提过建议后,他就很少给诺宝带这类东西了,小家伙憋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今天得偿所愿,吃得连头都不抬。
钟屿看他连鼻子上都沾了奶油,心内讶异,这还是他那个傍晚时分吃什么都挑挑拣拣,一根一根熟面条的儿子吗
钟屿抽了个纸巾,给他擦擦脸,再次确认“刚刚的事,你就别告诉妈妈了好吗”
诺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往上一抬,定定看到钟屿脸上。他眉眼弯了弯,笑得实在不怀好意“爸爸,你也怕妈妈吗”
“谁怕她了。”钟屿下意识整理袖口,摸到软绵绵的布料时才想起来自己穿得是浴袍“我只是觉得她今天心情不好。”
不是能吃能喝就代表一切无恙,有些人习惯用暴饮暴食来塞满思绪。
诺宝听着放慢手里填食的速度,头一歪枕到爸爸搁在桌上的胳膊上“爸爸。”他声音放得极小“其实我心情也不好。”
钟屿微怔,伸手揉了揉他肉乎乎的下巴,说“怎么了”
诺宝长睫毛抖了抖,扇子似的盖在眼睑上,这次是多少甜食也拯救不来的悲切了。他粗粗喘了几口气,再把眼睛抬起来看向钟屿的时候,大眼睛里满是氤氲的雾气。
“爸爸,什么叫野种呀”他很不好意思地拿手捂住脸,说得慢而吞吐“我真的真的是你跟妈妈瞎搞出来的吗”
钟屿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猛力一锤,豁了很大的一个口子。不必风来,这里便刮起呼啸响声,孤狼悲嚎似的撕扯着。
钟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抑住这样凛冬般寒冷的心绪,摇了摇头,说“那是别人瞎说的,你是爸爸跟妈妈的珍宝。”
“那他们为什么不这么说其他小朋友,就只这么说我”诺宝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和妈妈一起住,你们为什么不睡在一起”
这次钟屿就回答不上来了。理智告诉他不能说谎,但他也没办法跟一个孩子解释真相。
诺宝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悻悻坐直了,继续去对付刚刚没吃完的奶油蛋糕“爸爸,你是不是跟妈妈离婚了”
诺宝反复拿手里的小叉子戳着蛋糕,直到把裱花师精心做好的花样戳得面目全非。
“咪咪的爸爸就跟妈妈离婚了。以前她爸爸总会来接她,可是等她爸爸后来又找了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