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休沐日,祁崇仍旧五更就醒了。
每天亥时之后休息,寅时刚到就醒来,李福也敬佩祁崇的心性和毅力。
据李福所知,贵妃宠大的四皇子能睡到巳时才起床。平日里最爱和一群纨绔吹拉弹唱,半点心思都不用在正事。
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祁崇就保持了这样的作息。
诸多皇子中,祁崇文韬武略,经天纬地,纵然有他生来聪慧的缘故,也和他每日严苛的作息脱不了干系。
祁崇不爱斗鸡走狗,美食、骏马、鲜衣美婢也非祁崇所爱。
他这个年龄,早就有富家公子去青楼里戏耍,然而,祁崇不喜女色。他厌恶被酒色迷昏了头脑的皇帝,厌恶容貌美丽但矫揉造作的贵妃,从小看够了女人的争斗,自己对这些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醒来之后,祁崇便早早的练武,教祁崇练武的师父颇有名气,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祁崇有一把神兵利器,为了得到这把兵器,师父不得不委屈留在京城里。
如今师父只在边上看,很少再进行指导,看到李福过来,他笑嘻嘻的摸了摸胡子:“李公公早。”
李福拱了拱手:“陆先生。”
陆音尘鹤发童颜,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然神采奕奕,两眼放着精光。
他道:“殿下天资过人,现在就不需要我了。”
李福呵呵笑着,李福能在贵人身边伺候,自身也有一点点本事。
四周鎏金铜镂雕万寿的宫灯将庭院点亮,之见墨蓝夜色中剑如长虹,气势凌厉,剑气穿过竹林,竹叶无风自动,一道修长冷戾的身影让人移不开眼睛。
“殿下不喜用剑,但悟性绝佳,剑法了得,同辈之中无人能及。可惜剑随心动,剑锋杀气过盛,殿下心性”说到一半,陆音尘想起这是宫廷,不是江湖,便乖乖闭了嘴,“殿下适合做皇帝,来日定登峰造极。”
“这是自然。”李福笑着道,“咱们殿下非同一般。不过,这只是随便耍耍罢了,殿下从不动手,平白沾一身血,下人们能做的事情,殿下怎么会动手”
沐浴更衣,换了雪白长袍,早膳已经备好了。之后便是先生来讲经。
一天过去,等到半下午,祁崇查看一些公文,李福悄悄进来:“殿下,您还记不记得安国公府那个小小姐”
祁崇眼睛未抬:“嗯”
李福提醒:“就是那个哭着想要小兔子的小丫头。”
祁崇仍旧未抬眼睛:“嗯。”
李福道:“奴才自作主张,将这个小小姐接了过来,小姑娘实在可怜,奴才一看到她,善心忍不住泛滥,实在不愿意让她在那偏僻庄子里。”
祁崇狭长幽深的一双眸子突然抬起。
李福叹了口气:“不过,要是明大人发现奴才拐走了他女儿怎么办到时明大人只需要大刀一挥,奴才的人头就落地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祁崇自然能听懂。李福什么人当初在皇后宫里主掌刑罚,死在李福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宫女太监都惧怕他,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笑面虎”的称呼。
祁崇似笑非笑,威严幽深的凤眸落在李福的身上,李福也有些怯,不知道这次马屁会不会拍错了地方。
李福笑笑:“不过,奴才是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殿下看在奴才一片真心奉主的份上,肯定也不会让奴才当明大人的刀下游魂。”
“留下吧。”祁崇淡淡的道,“挑个地方安置下来。”
李福松了一口气:“好嘞,谢谢殿下。昨天奴才让人收拾了您隔壁的暖阁,改日天冷了,小丫头住在里面也舒心,您看可不可以”
这奴才得寸进尺,祁崇也懒得和他计较,随他去了。
明臻才进府,从小门进的,小轿子将她装在里面,就像装宝贝似的,稳稳的抬了进来。这件事情也不能声张,秦王府中,除了秦王之外,只有余竹和李福两人知道明臻的真实身份。
至于庄子里
安国公的一举一动都在余竹掌握之中,明义雄平时行程满满当当,不会想起这个女儿。罗氏更加不会,明臻不是她亲生的,她一点儿也不会心疼。
明臻好奇的掀开帘子看外面,只看见一双眼睛,余竹警告道:“小小姐,将帘子合上,这里不准淘气,知不知道”
明臻乖乖点了点头:“阿臻不淘气,阿臻会听话。”
等下了轿子,李福久候多时,将拂尘往腰上一插,欢天喜地的去迎接明臻去了。
明臻也记得李福,李福喂她喝姜茶,她抬头:“叔叔。”
李福笑得脸上开花:“姑娘真乖,不过,您可不能乱叫,奴才担不起这个,叫奴才李福就行了。”
余竹道:“李公公,您说这么多,她听不懂。”
余竹指了指李福:“叫他李公公。”
明臻仰头:“李公公好。”
李福笑着将明臻往里面带:“小祖宗,咱家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平时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咱家,千万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