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争执吵架,公主每次吵不过,回头就向仆从们泻火。
何止仆从们,就是蒋墨夹在自己母亲和父亲之间,都日日饱受煎熬。蒋墨受够了他们日日这般闹腾,一个和离之事,被他们折腾了半年,都没折腾出结果。
蒋墨最近本要参加科考,他原本想搬出去自己住,不受自己这对父母的影响。可惜蒋墨还没来得及搬出去住,梁王便生了宫变,蒋墨被困在了公主府中。
今年,自然也不可能举办什么科考了。
雨水滂沱,蒋墨冒着雨,冲入自己父亲的寝舍。隔着屏风,他看到父亲正在里面换衣服。蒋墨喘着气,听原淮野声音平淡“墨儿,怎么了”
蒋墨“阿父,不能这样下去了”
原淮野淡淡“嗯”了一声,蒋墨从他这向来淡漠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蒋墨抹掉脸上的雨水,道“母亲被困在宫廷中,生死不知。我知道父亲要与她和离,但是要和离起码要先救出阿母吧还有梁王根本不是正统小太子殿下被他关了起来,我们不能让他得逞,我们得救出太子。再有”
蒋墨的话消了音。
他呆呆地看着,原淮野从换衣的屏风后走出来了。在蒋墨印象中,他这位父亲相貌极为出色,一贯玉树临风,风采卓然。但蒋墨常年所见的原淮野,只是住在长安城中的这个原淮野。
蒋墨第一次见到原淮野披上戎装。
墨冠束发,武袍束袖,腰间革带凛然,战铠光亮威武。原淮野这般缓缓走出,他像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从金戈铁马的梦幻中走出他的面容一点点清晰,他看向蒋墨的眼神,不再是隔着长安烟水那般的迷离遥远。
到这一刻,蒋墨才真正能将原淮野和他听到的传闻中的曾经的凉州狼王形象重合起来。
蒋墨胸中不觉一派铿然,他喃声“阿父”
原淮野道“再有,我们得出公主府。”
蒋墨定定看着他。
张望若的声音低而哑,在滴着雨的屋檐廊外不紧不慢地响起“原大人,我会以侍女的身份出府买菜,探查离开长安的路线。如今长安是危险之地,不能久居。梁王在长安势大,二位若不想与梁王在此时兵戈相见,便应暂时避其锋芒。”
她说这话,自然更多的,是向蒋墨解释。
蒋墨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廊下摇晃的灯笼下,站着张望若。他有些迷惘地看着张望若,见张望若已经换下了她平日所穿的男子文士服,而是换上了侍女装束。
对上蒋墨的眼睛,张望若向他微微点头一笑。
蒋墨回头看原淮野,他问“阿父,我们是要杀出去么”
原淮野反问“你不是要救你母亲么”
蒋墨“是”
原淮野淡声“那就杀出去。”
蒋墨盯着自己的父亲,忽而一笑。他心中涌上一股豪情,常年对父亲的向往与过度关注,让他一直想与自己父亲有这般并肩而战的时刻蒋墨问“那我们杀出去,逃出长安,去哪里”
原淮野没回答。
蒋墨目中流露出几分少年郎君的狡黠,他肯定万分“去凉州,对不对如今只有凉州还是安全的,只有凉州还有可能不立马向梁王投诚――因为原七郎,他就不可能那么快投诚”
原淮野没多说原霁。
他只道“张望若去准备出长安的手段,墨儿你与我一道杀出公主府之后为父为你牵住大批兵马,你想法子离开进宫,救你阿母。为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记得将小太子带出来。
“务必不要让小太子落到梁王手中。”
蒋墨唇动了动,他点头。
蒋墨只是问“可是阿父,你怎么牵住那么多兵马我们公主府,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我们怎么杀出去”
原淮野回头看他。
晦暗之夜,原淮野的面容在烛火中一时明,一时暗。而这般幽若的光影下,蒋墨窥得狼王微微睁了眸,眺望远方――
“我毕竟是原淮野。”
虽久不动武,却未必不能杀人。
虽远离战场,骨血里的金戈铁马之声,却日日在召唤他;乱葬岗中死去的兄弟们,日日呼唤他重新拿起武器。
他手与背受了重伤,这般伤势让他无法再登战场,在战场上无法再无往不利。但是――
“长安城中区区禁卫,岂能拦得住我。”
皇宫中,华灯点亮,偌大的宫殿中,皇亲国戚们瑟瑟发抖地围坐在一处,看着那个梁王发疯。
太后呵斥“你这是谋反你干什么”
梁王手中挥剑,剑锋指过这里每个人,他眼中闪着疯狂的野望“只要有兄长的诏书,我便是新的皇帝。我要名正言顺你们谁来给我写诏书,谁来模仿兄长的字迹就说这是密诏,兄长早就要将皇帝的宝座传给我了”
太后气得哆嗦,喝道“谁也不许给他写写这样的东西,大逆不道,祖先们在天上看着你们要还姓蒋,日后还要葬皇陵,就不要给自己蒙羞”
梁王“不写是吧那我就一个时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