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业在姑苏,难道能搬到凉州陪女儿么死乞白赖在凉州硬耗了这么久,姑苏那边的弟子们一直来信询问,关玉林终是到了要走的时候。
他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怕女儿被原家人欺负。
关玉林和裴象先在仆从的领路下,穿廊过山,走过绿树疏影。这里园林布置自然不如姑苏,但雄浑古朴,也彰显了原家在凉州的气派。
师徒二人行在廊道上,二人一眼看到了前方的一厢房外,关幼萱掩在树影下的纤纤侧影。
关玉林不满“怎么只看到我们萱萱原霁那小子呢”
裴象先仰头眯眼,迎着刺眼的太阳努力辨认“老师你看房顶,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影”
关幼萱喂“十步”吃饱喝足,仍不离开这里。她低声细语地和大鹰说话,听在上方原霁的耳中,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不重要的事。
但关幼萱很快说到了原霁。
原霁伸长耳朵。
关幼萱轻声“十步,你知道你主人在哪里么”
十步嗤之以鼻地望天。
关幼萱脸红“我悄悄和你说呀,昨晚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和你主人一起。”
关幼萱出神“他是好人呀。”
关幼萱锁眉愁苦“你说,我怎么能不伤他心的,和他好好分开呀”
她发愁中,忽听到上方屋顶传来木架掀倒的声音。
原霁的声音与此同时“关幼萱――”
隐含怒意。
关幼萱仰头,裙袂微扬,抱鹰而立。他想让她看到的时候,她才能仰头,看到一个挺拔的少年郎君逆着光,坐在屋顶上。
原霁跳下屋顶,纵步向她。他因她一句话便愤怒,越看她懵懂的样子,越是生气。他不知怎么面对她,便看向关幼萱抱着的那只正在看戏的蠢鸟。
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少年夫妻亲昵的站在一起。而近处,原霁抓着关幼萱手腕,咬牙切齿,一腔怨气用高斥声传递“别碰我的鸟――”
“十步”被吓得拍翅飞起来,关幼萱呆呆看他。关玉林艰难的斥责声响起“原小七郎,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庭广众,说什么鸟不鸟的你这是公然调、戏我女儿,闭嘴”
原霁“”
他的一腔怒火偃旗息鼓,他转头,看向比他更愤怒的关玉林。
原霁呆了片刻,脸爆然一红,听懂了关玉林说的是什么。
裴象先低声尴尬“老师,小七郎说的是他那只叫十步的鸟。”
他停顿一下“不是您误会的那个意思。”
关玉林“”
于是满场更静。
仆从们低着头,关玉林僵硬着脸,裴象先努力维持微笑。
关幼萱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都在说什么呀”
满场便静得更静,惊得更惊。
关玉林和原小七郎临别前的最后一面,原霁继续以尴尬收场。
关玉林为了免除自己的尴尬,便说原霁是大声咆哮自己女儿,向原让控诉。
自然这才是小夫妻的真实情况。
原二郎请亲家吃饭前,先解决原霁欺负亲家女儿的问题。
只是在关家面前,原让总要维护一下原霁。他耐心地问原霁“你真的那般大声地吼萱萱了么你为什么要吼萱萱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你说出理由,我看其中是否有误会。”
原霁怎会说关幼萱说要离开他。
多丢脸。
关幼萱在旁“是因为我对夫君说了”
原霁翻脸冲她“闭嘴,不许说”
他道“是我无缘无故地冲她吼,没有别的原因。我脾气一贯这样,你们不是都知道么”
当着关玉林的面,原霁敢这般说关幼萱,这一下,原让的脸也冷了下去。原让淡声“目无尊长,不敬妻子。罚你五十军棍,当场执行。你可有怨言“
关幼萱登时急了“二哥,不是这样的”
原霁打断“没有怨言。”
他狠狠地瞪一眼关幼萱后,别过脸,不再理她,站起来往庭外走,招呼军棍上场。
关幼萱眼圈微红,跟上去与原霁道歉并说话,他却不理。
关玉林和原让对视,关玉林目光闪烁。关玉林这般大儒文人,有些被军法吓住。他迟疑“五十军棍,有点儿多吧会把人打残吧不、不至于这样只是小夫妻吵嘴”
原让微笑,说放心,原霁扛得住。
但那军棍声听在常人耳中,哪个正常人受得了
关玉林眸色闪烁,心知原家家法之狠,原让是用这种严苛的手段向关家做保证。关玉林只好叹气,对女儿在凉州的生活,不那么担心了。
何况――
只是他和其他人离开凉州。
裴象先不走。
裴象先答应自己的老师,会照顾小师妹。小师妹若想离开,自己会和原家协商。
夜半三更,赵江河打仗回来,还一身血腥,他人已经待在了原霁的寝舍中,啧啧啧地欣赏原霁又被他二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