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

见信好。

你上封信我已收到，我现在是在小船里给你写回信。

地点是羊角村, 程程, 你不知道，这里的风景和你一样，如此温柔。我也更加地想念你。

最大遗憾你不能和我同行, 再美好的景色, 都有缺憾。

此处绝好, 以后我一定要带你再来。

羊角村没有其他交通工具, 只有船只，也不存在公路。桥非常多, 尤其是在早晨雾气笼罩时，如梦似幻, 木屋漂浮，我竟然产生幻觉, 好似下一秒就可以看到你从雾深处跑出，提着裙角, 且光着脚。

河流中有树木倒影，枝桠分叉极多，但每一处细微都在水里清晰可见。此刻, 正有只黑猫无所事事从岸边走过, 它尾巴直竖, 目中无人独自朝前一直走。两岸到处可见你喜爱的鲜花、阳光、还有无从比拟的色彩，一切源于大自然。

而昨天，我还在梵高博物馆。

两重天, 两重境界。昨天，我还在折服于他笔下的自然，今天，却又看到更为真实再杰出的画家也无法百分百准确重现的自然。但画家有自己的灵魂，有为人的杰出，这恰恰是独一无二的。在路上，我抽空看了梵高写给提奥的信件，十分喜欢，推荐给你这本《亲爱的提奥》。

梵高的孤独已到极致，和他的热爱，却是同样的厚度。他一生叠加了太多不幸，我为他深深遗憾痛心。他给世界太多，而世界对他什么回报也没有，我没法想象，这样的人是怎么坚持到自杀前一刻的。我想，也许我应该在医学上更投入更执拗些才好，但我同时不希望我的这种执拗会伤害到我们的关系。我一直是个贪心的人，什么都要，这个世界，你和梦想是我愿意为之疯狂失掉理性的两样永恒。

在给你写下这些文字时，我不可遏制想要亲吻你，吻你所有。在这样温柔的寂静里，我竟然不能拥你入怀。程程，我想和你在色彩绚丽的砖房里尽情放肆，只有我和你，而你，是属于我的。

起风了，空气里也许是花香，我想念你的长发，那里面，大概和此刻的味道类似。这里的宁静无法用言语描述，当然，我描述能力也欠佳，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刻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写到这儿，岸边不知是哪户人家传来合奏的《一步之遥》，我有了个新想法，不如，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学探戈？我想紧贴着你跳舞，我没有基础，恐怕到时还需要你先好好带一带我。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顽固，想要和你做一切能让我们更靠近的事情。程程，你会喜欢上和我一起跳探戈的，让我能握住你的腰。

船马上到岸，我们受邀去一户人家做客，我已经看到了他们家的狗，长相微蠢。不过，他们的草坪修剪的不错，繁花怒放，我想如果你来，会很喜欢。

替我问候家里亲人，你照顾好自己，我还是非常想吻你。

陈清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