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看完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时间带走了一切柠檬糖、雨夜的缠绵、他的领带、清晨迷乱的吻、马鞭草和爱,只留下破旧的筒子楼、沙发布、一本暗红的证件,以及被伤害击垮、无声哽咽的人。
她抱着信,哭了很久。
陈清焰忽然出现在十三岁那一年,她月经初潮,卫生间里淡淡的经血味是少女的恐惧和羞懵。
简嘉重新抬起脸后,把信慢慢叠起,丢到书桌的最深处。陈清焰是种可怕的生物,他依然能准确无误地牵扯着自己的神经。
103里,陈清焰从黑夜里挣扎出来,他把信件忘掉,让工作和感情切割得边界鲜明,更投入和忘我,事无巨细,那双眼,让学生却更有压力,那么黑,像宇宙的某一点凝结不动。
快递员告诉他,对方公司签收,他没抱任何希望。
陈清焰只按自己的步调行事,他是这种人,没有希望的事情也阻止不了他的行动,夜里才回头,也不过是回头凝视他和简嘉共同走过的那段路。
既然他是那个大哥哥,那么,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简嘉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自己抱有过最纯真的幻想和期待,以及,两人被命运捆绑到一处那种眩晕式的相处,陈清焰就是在这种逻辑里,决定写信,来弥合两人错开的十年。
他会旁敲侧击苏娴雅,当然,对方出于职业道德不会泄露任何客户的资料,她也不是简嘉的咨询师,只会泛泛而谈
简嘉是个内在生命力非常强盛的女孩子,这种人,深陷泥潭,最终会爬出来。
但这个时候,苏娴雅通过各种拐弯抹角的渠道,得知简嘉就是陈清焰的前妻,这让她一阵震惊,苏娴雅在质问自己是不是某种程度上做了帮凶。
此刻,周涤非每周被一个叫许远的男人带到导师这里,令人欣慰的是,周涤非这个精神维度过于丰富的病人,似乎有进步。
咨询师是在和她进行第四次沟通时,明白无误地说“你知道你的恐惧点,这很好,我们没必要去跳过它,或者,克服它,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如何安置一个恐惧的自己。”
周涤非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放不过自己,这些天,她陷入暴饮暴食的另一个循环中。许远知道她经常出现幻觉,比如,看见云在说话,鲸鱼游在枕头上,不得不靠药物镇定。
两人出来的一刻,周涤非被一个冒失的男孩子撞到肩膀,许远冷冷看男孩一眼大概是高中生。
男孩本都走了,忽然倒退几步,不太礼貌地盯着周涤非看
“哎你是不是那个得过xx作文大赛a组”
周涤非一阵惊恐,她立刻否认,截断“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不对,男孩对她的照片过目不忘,东西没学到,只记得墙上照片里的美女。身后探出个脑袋来,是苏娴雅压着的生气“你又从补习班翘课了是不是”
接着,是姐弟俩的一阵斗嘴,但苏娴雅不愿丢这个人,把苏小弟一把拽进了屋里。
许远一直没错过周涤非的任何表情,他推下眼镜,只问周涤非有没有受伤,他发现,周涤非没有听见声音,一双眼,又很空。
从律师那得知,台商的原配没有亲自现身,但同样借征信社之手,来查周涤非,事情相当混乱,台商已经露出息事宁人的端倪。许远把周涤非送到婚纱店后,没来得及和她说起这件事,她却突然晕倒。
因为,外面过了一辆和陈清焰的雷克萨斯一模一样的suv。
其实,周涤非约了李木子在婚纱店附近的咖啡厅见面,李木子到时,店里一片紧张,周涤非在许远怀里慢慢醒来时,喃喃喊
“学长,求你带我离开南城”
许远脸色阴沉“他不会回头了,我可以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不会愿意,因为陈清焰在南城,她需要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离开更只有死。
等周涤非稍微好转,坐到咖啡厅,李木子直截了当说“我们希望你能作为证人,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干倒他。”
干。
四声调忽然狠狠刺向周涤非,无数次,她不是在跟男人做爱,只是被男人干。仅此而已。
耻感和罪感,再一次把她打得失魂,她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脏到连苍蝇和蛆虫都不肯来光顾。
“你们需要我吗”周涤非忽然问,李木子盯着她的眼睛,把手伸出来,握住她的,“涤非,我们很需要你,不对,我们互相需要,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理解你,我抑郁症三年,我知道它是怎么回事,相信我,好了就不是这样的了,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绝望但我们可以重新好起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周涤非在李木子的手里哭泣起来,她答应了,会考虑这件事,但需要斟酌。
再见到许远,他神情奇怪,周涤非没有任何兴趣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许远刚接了许遥的一个电话,电光火石的,他想起梧桐北路,十年前的梧桐北路。
“上一回,你在梧桐北路失控,是有原因的对吗”许远问她,周涤非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