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云舒已经没了,他不能再让阿妤和霍哑巴出事了。
阮妤仰头看着眼前的青年,烛火晃动,青年的面貌有些半暗不明,可那眼中的宽慰和关切是那样的真实,她忽然想起在地牢时阮云舒和她说的那些话,那个前世被她忽略却始终记着她的阮庭之,忽然有些哽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勉强扬起一个笑,轻轻应道“好。”可不等青年转身离开,外头就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是程远。
他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夫人,主子,主子他出事了”
夜风呼啸,烛火晃动,阮妤豁然回来,那张才勉强扬起一点笑意的脸在这半明半暗的烛火照映下,在看到霍青行被人背进来时闭目苍白的模样,忽然变得惨白不已。
随行的军医已经来了,这会正在屋中替霍青行诊治,屋门紧闭,阮妤紧抿着红唇望着里头,可那覆着白纸的屋中,除了一直晃动的烛火,什么都看不到。
李璋就站在她身边,低着头,握着剑,满面愧容,“明光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明光不会出事。”
他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就连一向挺拔的身形都弯了。
心中又痛又悔。
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身世的事,根本不是明光能选择的,可他竟因为这个与明光离心甚至还在李泓明显
的离间之下,恍了神。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恍神,晁建那一箭根本没办法射中他,明光也不至于为了救他而出事
双手紧攥成拳。
巨大的懊悔充斥在她的心里,李璋红着眼,哽咽道“表姐,你打我骂我吧。”
他希望阮妤能冲他发一顿脾气,揍他骂他都可以。
可阮妤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沉默地望着那一直紧闭的屋中。
只要想到刚刚霍青行满身是血回来的样子,她就没办法不怪李璋,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中,李璋并没有过错,甚至他千里迢迢赶到凉州也是想救他们,可如果不是他心中早就种下了怀疑霍青行的种子,又岂会被李泓三言两语说动以至于在那样的危险关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她不说话,其余人更加不会说话。
此时站在这个院子的几乎都是霍青行的人,他们才不管李璋是什么身份,要不是知道主子和这位豫王殿下关系一向要好,他们早就忍不住了,可即使忍着,也有不少人红着眼死死盯着李璋。
门开了。
大夫走了出来。
原本沉默不语的一群人纷纷上前。
“大夫,怎么样”说话的不是阮妤,而是萧常。
阮妤张了嘴,声音却发不出,像是在那一息之间失了声,可她的目光始终放在大夫身上,袖子里藏着的两只手也紧紧攥着,以此支撑自己站稳。
“还好他穿了盔甲,伤口也避开了要害,要不然再偏一点,大罗神仙也难救他。”
知道霍青行没事,一伙人都松了口气,阮妤更是卸了一身的紧张,她抬脚想进去,脚步却趔趄一下,萧英连忙扶住她,阮妤却摆手,哑声说,“没事,你们去准备药,我进去看看他。”
李璋也想进去,却被徐之恒拦了,他回头,“表哥”
“让他们说说话吧。”徐之恒看了一眼屋中,没有松开握着李璋的手。
李璋轻轻抿唇,他知道自己此时进去只会招人烦,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开了,萧常等人,有些去买药,有些去烧水,而李璋在原地伫立许久,最终低下头垮着肩往旁边
走,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阴影处才坐下,他双手抱腿,脸埋在膝盖里,听到旁边的动静也没抬头,只是瓮声瓮气问“表哥,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徐之恒没说话,他把剑横在腿上,下巴微抬仰望星空,很久才开口,却是不答反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李璋抬头,夜色下他的眼睛被雾气遮掩,“什么”
“霍青行。”
徐之恒看着他,“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李璋和他对视良久,收回目光,继续抱着腿坐着,很久才哑声说,“刚知道明光是父皇的孩子时,我有些不敢置信,我不明白明光怎么突然就成了父皇的孩子。后来我发现每当他进宫,父皇表面上不说,实际心情都会好上许多,也许他和明光都没有发现,他每次看着明光时的眼神很柔和。”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父皇,原来那位英明的大魏君主也有这样柔和的时候。”
那是他从来不曾享受过的温柔。
“我知道这一切和明光都没有关系,母妃说他比我可怜多了,可”抱着腿的手指忽然无意识抓紧,李璋苦闷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去嫉妒。”
“这一段时间,我总是躲着明光,明知道他有话想和我说,可我始终不敢见他。”
“我怕看到他的时候,我这颗丑陋的内心就再也藏不住了,我怕我们真的会做不了朋友。”
“可知道他出事,我还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