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此时看到萧氏,他并未如从前那般给人行礼请安,而是沉默地看着她,本就沉默寡言的人,此时两条刀裁似的长眉微微低下,薄唇紧抿显出冷厉肃杀的面孔。
这副面孔,外人没少见,萧氏却是头一回。
她也不知怎得竟被看得心中微骇,脚步不由往后退去,等扶住屏风,回过神才勉强一笑,“怎么这会来了”看到进来的方嬷嬷脸色苍白,想到先前听见的动静又皱眉怪道,“嬷嬷自小照料你,你今日怎么这般没规矩”
徐之恒没有答话,依旧低眉看她。
看得萧氏头皮发麻,神情都有些绷不住了,这才出声,“为什么”
萧氏一愣,原本要斥责的话吞回喉咙,讷讷问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氏这几日因为没歇息好的缘故,心情本就比平日要暴躁许多,又见自己原本孝顺的儿子仿佛变了个人,说起话来也奇奇怪怪,不由有些恼了,“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
她皱眉看他,语带不满,“恒哥,你今日到底”
徐之恒沉声问她,“丹阳郡主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不满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萧氏呆呆地看着徐之恒,屋中烛火明亮,她却觉得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气直窜脊背,让她在这温热的初夏时日竟有种如坠雪地的感觉。
她呆站在原地。
方嬷嬷也没
比她好上多少,但到底要长上几轮,短暂地惊骇后便又笑着和徐之恒说道“世子究竟是哪里听来的浑话,郡主的死怎么会和王妃有关您可莫听信小人,损了您和王妃的母子”
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徐之恒瞥过来的眼睛,一如先前在外头时,漆黑、幽深、冰冷。
青年将军统管三军本就性情冷肃,又有两世沉淀,若真不曾收敛气势,哪里是一个内宅妇人能抵抗的方嬷嬷只觉得在那样的注视下,头顶仿佛悬了一把利剑,这让她的脚步忍不住往后倒退。
萧氏见她惶惶要摔倒的模样,忙伸手扶了一把,她此时心中又是惊恐又是恼怒,看着徐之恒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厉色和不满,“是谁同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徐之恒不答反问,声音倒还算平静,“您有没有做过”
“没有”
“没有”
“没有”
她接连三句否认,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
被自己从小疼爱长大的儿子这般质问,萧氏心中的惊骇早被恼怒压过,她又是气愤又是伤心,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气的,死死盯着徐之恒说道“恒哥,我是你的母亲,你居然相信别人不信我”
愤怒让这位高贵的美妇人再也无法维持从前的端庄,徐之恒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妇人,长指微收,沉寂许久才开口,“我只信证据。”
“哪来的证据”
萧氏一双红彤彤的眼,更气了,她正要发火,忽然听他问道“柳莺呢”
“什么”萧氏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清这两字,因气恼变得通红的脸颊立时变得惨白起来,她看着徐之恒那双漆黑的眼睛,就连身子也微微打晃起来。
“你”阮妤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熟悉,见她瘫坐在地上,上前两步凑近一看,神情有些惊讶,竟真是个熟人。
“柳莺”她低声唤她的名字。
萧氏身边的大丫鬟,方嬷嬷的女儿,阮妤怎么可能不认识便是萧常这个不大走王府内院的人也曾听过这个名字,这会他也拧了眉,重新把灯笼点上,提灯一照,还真是柳莺。
他
沉声发问,“你在这做什么”
看了一眼坟墓,瓜果纸钱,看着倒像是来祭拜的,只是除了像他们这样有不得已原因的,谁会大晚上往坟山跑
除非
她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萧常忽然想起上次阮妤交待给她的事,神情微微一凛,看着柳莺的目光也沉了一些。
听到这一声称呼,柳莺惨白的神情微微一变,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目光与阮妤一撞,惊讶,“阮小姐”又朝她身后看去,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长得风流倜傥,一个沉稳内敛眉眼与故去的丹阳郡主很像,只是没有丹阳郡主的明媚鲜活。
这一会时间,她也知道自己是糊涂了。
又想起上回王妃说的,便知这个穿着状元服的红衣男人便是丹阳郡主之子。
被三双眼睛这样盯着,身后又是丹阳郡主的坟墓,即使是柳莺此刻也觉得头皮发麻,到底不敢耽误王妃的事,只能低头道“我是来给郡主烧纸钱的。”
“大晚上你一个人跑到这烧纸钱”萧常心中已觉郡主的死与萧氏有关,这会看着柳莺的眼神自然冰冷,声音也裹着寒霜,他微眯双眼,质问,“怎么,是你做了亏心事还是你的王妃主子做了什么对不起郡主的事”
“放肆”
柳莺豁然抬头,怒道“我家王妃岂是你能诋毁的”又见这白衣男子手上也提着祭拜人的东西,她倒是不怕了,抬手抚了抚被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