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一听这话,神色微变,霍青行更是蹙了眉,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阮妤,就在两人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阮妤却没有一点隐瞒,开了口,“是。”
“阿妤”
阮母面露怔忡,似是不敢置信她果真早就知道。
阮父脸上倒是没有怔忡,却也没有别的神情,而是难得沉默地看着阮妤,半晌才问她,“那你为何不提前与我们说”
阮妤没有立刻开口,她走上前,给人斟了一盏茶,语气寻常地说道“爹爹,那是您教导喜爱了多年的侄儿,我若空口无凭,您会信吗”
阮父张口欲言,最后却还是低下眉,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揉着疲惫的眉心,没有说这事,只道“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阮妤这次倒是沉默了一瞬,把话题递给了阮父,“我听爹爹的。”她对阮家二房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于其他阮家族人对她而言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亲人罢了,并没有很深的情意在,但这些掀不起她什么波澜的人对她爹娘而言,感情却非同一般,尤其是阮宏远一家,说到底,他们是这世上,除了她和兄长还有阿娘之外,爹爹唯一的亲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容忍阮卓白这么久的原因。
屋中短暂地沉默后,终于响起了阮父的声音,“明日我会让族长把他从家中除名。”
这一句让屋中所有人都面露惊讶,阮妤也不意外,她没想到爹爹居然会有这样的决断。她看向阮父,目光微惊,此时日薄西山,阮父的神色却比这黄昏还有几分颓丧之感,他说完就站起了身,但或许是今日的打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他起身时,身子竟不住微晃。
阮妤连忙伸手扶住人,脸色也跟着变了,“爹爹小心。”
“没事。”
阮父摇摇头,没让阮妤搀扶,“我去休息下。”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很轻地说了一句,“阿妤,卓白的确是我疼爱多年的侄儿,可你是我的女儿,这世上,你,你娘还有你兄长,都是我最为疼爱和信任的人。”
“其他人,谁也比不上。”
他的声音太闷了,闷得阮妤突然长睫微颤,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就像是被一块重重的大石头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爹爹”
阮妤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慌张,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可阮父却没有留步,他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子在日暮的照射下有些从前没有的沧桑,阮母见他身子趔趄,忙跟了上去,扶着人往外走阮妤就看着他们的身影被黄昏拉长,最后一点点消失在她眼前,而天空也慢慢变得昏暗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有些可怕。
霍青行看着神色有些无措的阮妤,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朝霍如想那边看了一眼,霍如想会意连忙先出去了,等她走后,霍青行这才朝阮妤走去,抬手把她单薄的身子揽到自己怀里。
阮妤感受到他身子的热度,眼中的茫然这才回归一些,她仰头看着霍青行,哑声问,“霍青行,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爹爹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霍青行摇了摇头,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先生没有生你的气,先生他应该只是有些伤心。”
阮妤闻言又沉默了。
她有想过爹爹的反应,想过爹爹会伤心,却没想过造成爹爹难过的不是阮卓白做了这样的事,而是她的隐瞒。旁人都说她长袖善舞,为人处世无一不通,可实则,在有些事上,她就如同一个稚童一般。
总是不经意就伤害了自己的身边人。
她以前总怪霍青行不把事情说清楚,什么都憋在心里,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霍青行见她沉默不语也有些自责,若知晓会这般,他那日便该再和阿妤好好说下。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懊悔,沉湎于自己的过错,倒不如去想解决的法子他抬手,继续轻柔地抚着阮妤的头,温声和她说道“该吃晚膳了,我们去准备晚膳吧,做些先生和婶婶喜欢吃的。”
阮妤这会还有些沉默,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应了声好。
而后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被霍青行牵着往后厨走,说是一起准备晚膳,但实则霍青行根本不肯让她下厨,他怕她神智浑噩,不小心切了手,只让她帮着打下手。
等到阮妤心情总算恢复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我帮你把菜端到堂间就先回去,晚上你陪着婶婶和先生他们好好说会话。”霍青行低声嘱咐,说到后头又把洗干净的手伸过去捧她的脸,微微俯身,和她说,“阿妤,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先生和婶婶他们,你都可以无所保留。”
“你要相信,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这次的事也算是给他自己提了个醒,不能因为爱对方想保护对方就把事情和话藏在心底,这样不言不语只会酿造更可怕的结果。
阮妤看着眼前的霍青行,看着他其实还算稚嫩的眉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哑着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