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霍青行眼中却好似只装得下一个人。
他眼中阮妤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竖领长袄,搭一条豆绿色素面裙,头发盘起,饰以绢花配碧玺耳环,她手里抱着一卷纸,正侧头和身后二人说什么。
离得远,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瞧见她红唇一张一合,芙蓉面上满是盈盈笑意,看着她这般笑颜,霍青行寡淡眉眼也不禁泛起一片柔和,他要并不多,只要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笑就够了。
“总算忙好了,累死我了。”
阮庭之把地扫好,又把霍青行洗干净碗擦拭干累到一旁,这会扭腰晃胳膊,嘴里嘟囔道“比我打两套拳还要累。”说完未曾听到霍青行声音,见他正看着窗棂子外,不由好奇地凑过去,“看什么呢”
“没什么。”
霍青行收回眼帘,语气淡淡,把最后一只碗洗干净擦拭好后,看到阮庭之随意堆砌那些碗盘皱了皱眉,重新分类排好后才问,“你晚上要去族里吃饭”
阮庭之听到他问这个,倒是也没再探过去,敛了表情点点头,嗯了一声。他现在当官了,族里不少人都想见他,本来今天午膳是要请他们一起吃,但因为之前那场不愉快,阿娘觉得喊别人就不好不喊二房,可她心里实在不痛快,索性一个都没喊,他也不想让妹妹和阿娘不高兴便只应承了晚上和老头子过去吃饭。
这会他沉默一瞬后开口,“谭柔和我说,族里有不少人都说道妹妹不好,我不能让妹妹受欺负。”
所以这一餐饭,他必须要去。
霍青行嗯一声,倒也放心,看了他一眼,“走吧。”
两人出去时候,阮妤正倚在窗前折一枝梅花,打算供阿柔和如想拟着画花样,她前窗对着院子,后窗却正好对着后厨,远远瞧见哥哥和霍青行从后厨出来。
两人身量相等,一样容貌俊逸、出类拔萃。
他们好似并未看到她,正提步往外走,穿着白衣劲装少年是个藏不住跳脱性子,走起路来也风风火火,仿佛随时都能出去打一架,而他身旁少年,温润沉默,如松如竹,只偶尔才纡尊降贵扯开薄唇吐出几个字。
“阮姐姐,你看这个颜色调得对吗”
身后传来谭柔声音。
阮妤眨了下眼,收回失神目光,笑着应道“来了。”
翌日一大清早,阮庭之就要出发去荆州大营了。
阮母自然不舍,在一旁边哭边握着阮庭之手叮嘱道,“出去之后要和别人好好相处,不要一味莽干,要好好照顾自己,能寄信就多给家里寄信,别让我们担心你。”
说着又从阮妤手中拿过一个包袱递给他,“天寒,我给你做了十多双袜子,都缝了棉花进去,你记得穿,别觉得年轻无所谓,等老了你就知道难受了”
阮庭之虽然之前一直兴致勃勃等着离开日子,但真到了分别这一天,他心里也不禁涌出了一阵不舍,接过阮母递来包袱紧紧握在手中,他低着头,哑着嗓音安抚阮母,“娘,你放心,我都记下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定下来就给你们写信。”
说着又看向阮父。
阮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相比阮母谆谆教导,他这个做父亲显得太沉默了一些,此时被阮庭之看着才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照顾好自己。”
阮庭之听到这一句,倒是立刻笑了起来,“您就放心吧我从小被您打着长大,命大着呢。”
阮母被他这话逗得破涕为笑,阮父沉默脸也泛起几分温度。
阮庭之先上前抱了下阮母,等松开时候看着面前阮父,犹豫了下才一把抱住他,他从小就和阮父不对付,阮父想要儿子是听话乖巧会读书,最好像霍哑巴那样,可他从小就是个待不住,别说写字了,看书都不想看,自然,没少挨阮父打,许是觉得阮父不喜欢自己,阮庭之索性从小就和阮父对着干,他越要自己做什么,他就越不做。
怎么叛逆怎么来。
可回想阮父眼尾几缕皱纹,阮庭之眼眶突然有些酸涩,从前拿鞭子抽他男人已经老了,他现在再也没办法打他了,他用十多年去反抗,去冲破阮父为他锻造牢笼,而今心愿得偿,心里却并不觉得快慰。
这一次拥抱,大概是他记事起第一回。
他自己抱得别扭,却坚持着没有松开,阮父显然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倒也没推开,只是有些不大自然地拿手拍了拍阮庭之背。
父子俩拥抱,无声胜有声。
阮庭之抹掉眼角泪,说了一句“老头子好好照顾自己,我还等着你抽我呢”才松开手,而后退后一步朝阮妤看去,“妹妹。”
他声音有些哑。
阮妤眉目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应一声。
今早她从阮母口中知道哥哥昨晚在族中闹了一场,给了阮陈氏他们好一顿没脸,也好好警告了一番那些没把她当一回事或是嫉妒她阮家族人。
她其实无所谓那些人喜不喜欢自己。
在她心中,阮父阮母还有阮庭之才是她在这个地方唯一亲人,至于别人,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