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在给吴迅诊脉,吴迅的脉搏非常沉凝,跃动滞塞,单是简单的摸脉,长乐似乎就能听见他胸膛内的金石之声,这可真不是什么好预兆。
长乐眉头渐渐凝重起来,她诊脉的时间也愈发长久。长乐开始给人治病时,面上的表情就变得端肃,让人不敢在她面前妄言妄动。而此时她面部表情更加凝重,让众人的心也都跟着高高提起来。
这次诊脉足足持续为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长乐才轻舒一口气缓缓将脉诊收拾起来。
秦家老夫人想问“情况如何”可吴迅还睁着大眼睛看着,秦老夫人不想让孩子知道那兴许会到来的坏消息,所以强忍着话没出口,而是等把长乐引到外边,才一脸焦急的问出了声。
长乐没隐瞒,将诊出的问题一一说了。吴迅应该是对家人隐瞒了他的病症,他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咳血。同时他的病也不是简单的心肺不适,他心肺器官都有衰竭的迹象。且他除此外,他肺部有囊肿,心脏动脉缺血
长乐每说出一个问题,秦老夫人的脸色就煞白几分,老人摇摇欲坠的模样看得长乐不落忍,但隐瞒病人家属也是万万不可的行为,所以长乐硬着心肠,到底是把所有问题都说了。
秦老夫人泪雨滂沱,闷闷的捂着脸发出哭泣声。秦家的老爷子一脸感伤的轻拍老妻的肩膀,让她好歹忍着些。眼前这些都是小辈儿,不好在他们面前失态。
秦老夫人无声的哭泣,老人家脱发都花白了,还要因为对小辈儿的病痛无能为力而愧疚担心,再是想到无法对已经去逝的女儿交代,心中大恸,那眼泪止也止不住。
见状瑾娘和秦二夫人赶紧焦急的看着长乐,用祈求的眼神对长乐说,快点说些能宽慰老人家耳朵话,不然这么大的人了,再痛极而泣,太伤身了。
长乐抿着唇,走到秦老夫人身边,“您老人家先别哭,听我把话说完。”
秦老夫人想是听到了天籁一般,一把抓住长乐的手,“好孩子你说,你快说,阿讯那孩子是不是还有救”她刚才就是看到长乐也有些束手无助,才觉得日子没了盼头,才哭出来的。若是知道阿讯还有活命的机会,她如何也不会哭出声,凭白给孩子招来晦气。
长乐道,“不瞒您老人家,依我现在的本事,勉强也只能控制表公子病情不再恶化。”见秦老夫人和秦老太爷手指都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长乐又赶紧道,“不过我回去仔细琢磨琢磨,想来要让表公子的病情略有好转,也不是不可以。但若要表公子的病情痊愈,我是没有办法的。”
秦家老夫人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孩子能稳住病情她该欣慰的,能略有好转,她就感激的恨不能给长乐刻个今身。可人就是这么贪心的东西,都会得寸进尺,都想得陇望蜀。她也是个普通的老人家,听到了阿讯有好转的可能,就期望孩子能痊愈指不定真能痊愈呢。老天爷但凡有眼,都该给那孩子一个盼头啊。那孩子从记事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么乖巧的孩子每天被病痛折磨,如今都没了人样,却还惦记着隐瞒自己的病情,不让他们这些长辈为他忧心。这么好的孩子,不让他身体痊愈,老天爷就是有眼无珠。
长乐看秦老夫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叹口气,终究还是说,“我学医日短,本事还不到家,对表公子的病情帮不上太大忙,我也惭愧。不过我不成,我师父应该可以。”
长乐这话音转的突然,秦老太爷和秦老夫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秦二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就惊叫道,“你师父”
秦老太爷此时也回过神,他是知道长乐如今在跟着蕲州的辛大夫学制药的。辛大夫在制药上也是能开门立派的人物,如今他服用的一味养身丸,以及老婆子心脏闷塞时用来缓解的药丸,都是辛大夫所制。但辛大夫也就制药厉害,要他治疗这类似于绝症的病,怕是不大可能。
但秦老太爷对长乐的经历一清二楚,他就知道,除了如今的辛大夫,长乐曾经还拜过两位师傅。一位桂娘子,早年与其夫婿钱夫子都是江南人士。那位桂娘子擅治妇科和儿科疾病,在江南名声不菲。但桂娘子在阿讯的病情上,也是帮不上忙的,那剩下的只能是那位李神医了。
那位神医早在河州时教导过长乐。
李神医四海为家,踪迹不定。他最是厌烦被官吏后贵人逼迫救人,是以在一个地方都不会待太久,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会游医到别处去。
而河州是李神医停留最长的地方,也就是在河州,李神医收了徒。
关注李神医不少病人以及家属,都知道李神医收徒的事情,但是那徒弟是谁,却不好打听。而秦老太爷因为在官场时日久,结下的人脉广,所以他倒是知道李神医收了徐家的大姑娘做弟子。但那时候阿讯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还用着江南一位颇负盛名的老大夫诊治,且消息传到他这里是已经太晚了,李神医已经离开河州去了关外。他呢,还不太相信长乐的医术,也是想着最好能让李神医出马,所以即便长乐很方便寻找,那时候他也没打算去请这个小姑娘登门。
可惜,他的打算是好的,事情却不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