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漏声色。他很是热情的恭维了徐父一番,然后才说明来意。
不出徐父所料,三郎高升了,正五品的游击将军。
此时,听到消息的徐二郎和三郎也很快过来了。兄弟俩在二院门口碰个正着,便一并来到这里。
徐翀还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来的是右侍郎,又不是和二哥你平级的吏部尚书,二哥你没必要亲自出面招待他吧。”
徐翀这升职自然不用礼部尚书亲自给他送调函,他还美高升到让吏部尚书郑重以待的份儿上。但是吏部右侍郎官位也不低,乃是仅次于尚书的从二品,徐二郎为表郑重亲自过来待客,是应有之意。
当时他就睨了三郎一眼,“官场上,即便不能交好,也最好不要交恶。”
徐翀头皮发麻的被他亲哥说教一通,有些后悔自己嘴贱多说话。
他说那些真就顺口秃噜了嘴,其实他心里也是知道轻重好歹的。他就过个嘴瘾,结果还被二哥逮住说教一通,这就有些冤枉了。
两人进了花厅,吏部右侍郎见到徐二郎,赶紧起身行了一礼,“总督大人。”
徐二郎回了半礼,称了句“劳烦侍郎大人亲自跑一趟。”
两人客套了半晌,才说道正题。
徐翀之前是正六品,如今一下官升两级,成了正五品的游击将军。
一下升两级看似有些多,但比他二哥那一下官越三级可不够看。再来说,徐翀这有好些年不升迁了,他的资历和军功都在,之前没升不知道是不是上边有人故意压着,亦或是徐翀出于别的考虑,特意没提及。
反正他资历在,杀敌的数目也足够慑人,军功大大的有。这也算是厚积薄发吧,这官职升的,反正让别人无置喙的余地。
吏部侍郎亲自上门送调函,那这上午必定要留人用膳的。
瑾娘事先也没准备,收到信儿的时候,干脆让人直接去外边酒楼定上好的酒席,顺便再捎带急壶美酒来。
有徐二郎和三郎亲自作陪,这摆场足够了。反正最后吏部右侍郎离开徐府时,整个人醉的晕乎乎的,走路都是飘的。而他对徐二郎态度别提多亲厚,就是对着徐翀,也一口一个贤弟。那亲热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等将人送出门,兄弟俩就回了鹤延堂。此时徐母去佛堂给菩萨念经了。她觉得三郎有这样的际遇,虽说他自己的努力占了绝大多数功劳,但其中必定也有菩萨保佑的作用在。
徐母信佛,一切好事儿都往佛祖身上靠。有事儿没事儿还要去佛堂念几卷经书,捡一会儿佛斗。如今最让她忧心的幼儿也成了入流的官员,她可不高兴所以今天剩余时间估计都得贡献给佛祖了。
徐父
徐父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讲道理,换走任何一个父亲,被儿子这么愚弄,那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徐父没留在花厅待客,在徐翀和徐二郎留在花厅款待吏部的右侍郎时,徐父就在房间琢磨徐翀高升这个事儿。
越琢磨他越觉得其中有蹊跷,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被不孝子徐翀愚弄了。
如不然,从那里解释这种“巧合”
哦,他今天去收宅子了,右侍郎就来送三郎的调函了。早一天或是晚一天,徐父都不至于这么生气,可就是这么巧,就是掐着点扑灭他心里的欲望之火,徐父怎么可能会不恨。
若是早一天得知这事儿,那宅子没到手,他也不至于这么恼。若是晚一天,那宅子他肯定都出手了,就是不孝子再高升了赢了赌约,他也可以胡搅蛮缠说过时不候。
可就是这么巧,天杀的他就是这么巧。
这其中要没那不孝子的手笔,徐父能把自己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可他笃定,这就是那不孝子故意埋汰他,给他设了套。
徐父多恼啊,恼的心中起火,喝了三杯酸梅汤还压不住身上的怒意。
王奎在旁边看着心里直打鼓,老爷这身体破破烂烂的,那就跟个千穿百孔的筛子似得,平时精心养护都担心出点问题。今天可好,先是大喜,后是大怒。大喜大怒本就伤身体,更不用说老爷还执拗的要喝冰酸梅汤这下咋整要是晚上老爷真病的起不来身,他还能活命么
也就在王奎想着自保的办法时,徐二郎和徐翀送客回来了。徐父等那两小子进门来看他,结果俩小子先去看了亲娘。
行吧,他忍。
然后,两小子终于进了他的门。
徐父再也压制不住,直接拎起一只靴子往徐翀身上砸。
徐二郎敏捷避开了,徐翀也不遑多让。
如今媳妇没在身边,苦肉计使了也没人在乎。他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不会任由父亲砸一下。
虽然不疼吧,但那伤颜面啊。
徐翀灵敏的一个侧身没侧过去。
靴子落在身上时,徐翀不敢置信的看着按住他的二哥,“二哥,我是你亲兄弟啊。”
徐二郎漠然说,“那也是你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