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明白依照他们的家境,瑾娘如今不稀罕这几百两银子。但是被人坑了一把,连带着亲人的情谊都是打了折扣才到了她手中,偏她还不能戳破此事告状,她心中肯定不舒坦,连带着,对沈舅舅的感官也复杂起来。
她写这封信来,固然是告状,恐怕也是不知晓该如何处置后事。直接忍了心中憋屈,可若是戳破了,闹得沈舅舅家宅不宁,也并非她所愿。所以,这是求助来了
徐二郎心中莞尔,却也疼惜。让墨河磨了墨水来,快速给瑾娘写了回信。
等信写完,天已经晚了。徐二郎嘱咐墨河快些派人将信件送回去,一边又迈步出去,到了楚先生的房间。
房中还有其余几位师兄陪伴,但楚先生的精气神并没有因此好转。老先生陡然失去“至亲”,这一路上老的愈发快。如今他腰弯成了一张弓,精气神肉眼可见的开始涣散。
这么下去不行,怕是还没到夏先生故里,楚先生就要倒下了。
师兄弟几人对视一眼,开口劝说先生在此留宿一日,也好歇歇身体。但楚先生只是摆摆手说,“不歇了,气候眼见着热起来,还是早些让梓君师兄回故里安葬的好。我这身体不妨事,不亲眼看着师兄入土,我是不会倒下的。”
楚先生轻咳两声,徐二郎顺手送了手边的茶盏过去。杯子里是清茶,倒也润喉。
楚先生喝了两口,便摆摆手说,“都回房歇着去吧。之后一些时日咱们比往昔早出发一个时辰,争取尽早让师兄入土为安。”
“是。”
诸人走出房间,到了大师兄房中稍坐片刻。夏先生和楚先生的大弟子如今也不年轻了,双鬓都开始发白。这一路奔波,对他身体也是个负担,如今坐在房中歇息,他面上的愁苦和疲惫再难掩饰。
“楚先生想尽早让恩师入土,为的还是我等。”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此番送恩师归故里安葬,也都是请了假出来的。师兄弟几个,虽然有不在朝为官的,但绝大多数身上都有公差。即便他们官职不高,不如徐二郎位高权重,但也不好长期在外边。
此言徐二郎几人自然明白,也正是因此,心里才愈发不是滋味儿。
他们为人子弟的,不能说亏欠师傅吧,但着实受他们点拨指教良多。如今,仅有这一次机会为先生做点事儿了,先生还要为他们的仕途忧心。
这让诸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徐二郎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如是想尽快到夏先生故里,倒也有一条捷径。”
师兄弟几个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从允州南到蕲州正在修运河,期间有一段已经修葺完善,可以通行。”河运本就要比走陆路快上一些,更不用说如今大多数时候还顺风顺水,那更能剩下不少时间。
师兄弟几人闻言大喜,可随即又忍不住蹙眉。没有竣工的运河,按照朝廷的律令是不可以通行的。因为河道中还有许多路障要清理,再来运河两岸还没有设置收费的衙司,这时候经由运河穿梭往来,犯法。
几人看向徐二郎,徐二郎明白他们的意思,便轻咳一声,“几位师兄同意乘运河南下就好,剩余的事情,我去安排。”
他离京前见了御前的秉笔太监,接到了允文帝的暗旨,奉命去调差一些事情。陛下还给了他一方牌子,让他便宜行事,如今可以一用。
几个师兄也是知道这个师弟如今胜券在握,有他出面协商,想来此事能成。
“那就劳烦师弟了。”
“等将两位先生安置妥当,师兄再请师弟吃酒。”
等徐二郎安排妥当此事,诸人比预定的早了十天到了夏先生故里,让先生入土为安。
而此时京城中的徐翀,仍旧被摒弃在内院之外,不得踏进内院半步。
徐翀有些郁怒,但是让他去和二嫂掰扯个二三四五六,他也知道自己只有被喷的份儿。
别管放在那个府上,内院都是女眷的住所,男子止步。
他从来到京城,就一直住在外院,如今即便去内院,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徐翀十天没见到陈佳玉,心痒难耐,捏着拳头琢磨要如何把人引出来。
侍卫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每次自家主人露出这个阴沉的表情,都证明有人要倒霉。而如今,只希望倒霉的不是自己,也希望主子还能有点分寸,不要去算计住在内院的夫人、姑娘和陈佳玉。
这侍卫就是早先被徐府帮衬过的那人,他力大无比,还有一个妹妹。当时妹妹被人调戏,他愤怒之下将人打伤,兄妹两个因此被搜捕,差点走投无路远逃他乡。最后还是府里的大人出面,此事才有所转圜。
之后因为他天生神力,徐大人将他安排在府中的三爷身边当差,而她妹妹早先在府里的姑奶奶手下帮忙做胭脂水粉。如今因为做的好,成了店铺掌柜,不仅如此,还在几年前嫁给了府里在外院的管事,两人有了两个儿子,如今家庭美满,钱财不愁,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也正是徐府对他们有大恩,这侍卫对徐府感激不尽,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