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啊,今天挖了几吨煤啊”
“那老孙头可太他妈黑了, 老子下矿那么久, 不就弄洒了半车吗说扣就扣。”
“你知足吧, 咱们矿还算好的, 有的矿听说能拖欠大半年工资呢。”
许征穿着短裤背心,和工友们坐在矿边,头上还带着矿灯帽,聚在一块喝着啤酒侃大山。
漆黑的夜晚和漆黑的煤混在一起, 说不清谁比谁黑, 再过半小时就该到轮班的时候, 他们这批人就得进入深不见底的煤矿。
不远处就是矿口, 一车车装好的煤正往上吊,机器运作声和人力挖掘从未停歇, 这个矿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有无数人对其进行开采, 许征他们这批人, 只不过是茫茫中的一员罢了。
“要不是为了钱, 又脏又累的,谁来干这个”
“等老子干他个一年半载的,回村一定盖栋大别墅。”
许征拍拍裤子上的煤灰,按亮头上的矿灯,对他们说道“走,下矿了。”
又一轮玩命的活计。
能不能平安上来, 全靠天意。
远处橘黄色的灯光老远望去和前世的矿灯有些相似, 却比顶在头顶上的小灯多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透露着温暖的橙色。
回到宾馆, 尽管打包来的烧烤有些凉,一层水雾凝结在泡沫盒上,许时还是吃得很开心,左一串羊肉右一串烤翅,嘴角微微泛油。
只要是肉,不管是高档饭店,还是街路小摊,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许征就这么坐在一旁看他,直到许时把一串肉递到他嘴边,扬眉问道“来一口”
“不了,你自己吃吧。”许征晚饭吃得多,到现在还觉得撑得慌。
不过见许时吃得开心,许征倒也得到了某种满足,他不禁开口问“你就那么喜欢”
“这你就不懂了,一顿饭,如果只剩下素的,那等于白吃。”在这件事情上,许时有他独特的坚持。
“净说歪理。”许征轻骂道。
许时在一旁吃烧烤,许征则拿过桌上的狗尾巴草开始编东西,嫩绿的细杆在指间上下翻动,很快,原先笔直纤长的狗尾巴草变成了个环,是小时候经常编的那种戒指。
简陋的草制指环,顶端的绒毛高高翘起,灯光下边缘的绒毛泛着柔和的光泽,一根手指突然从中间穿过,刚好卡上,牢牢戴在了指节根部。
许征不用猜也知道谁干的。
看了眼桌子,许时不知什么时候把烧烤全吃完了,见他编得入神,便凑了过来。
许时晃了晃竖在手上的那撮毛,问他“这是哪儿来的”
“路边捡的。”许征靠在椅子上,看着许时戴着戒指在那玩。
或许是摇得太厉害,空气中泛起了一些草碎,许时动作停顿,酝酿了老长一段时间,打了个喷嚏。
许征抓着他的手,把东西褪了下来“别玩了。”
许时反应突然变得激烈,眼神透露着认真,向许征问道“送我呗”
对上他的视线,许征没明白眼里的认真是为了什么。
却还是答道“行啊。”
本就是为了他摘的。
这年头,一根狗尾巴草就能把许时哄得如此高兴。
这是前世他给许时能买十个白金戒指的钱都换不回来的。
许征听见许时一声声咳嗽,却始终没放下那个戒指。
声音带着点沙哑,许征放心不下,叫了客房服务。
半小时后,楼下送来了感冒药。
许征仔细外包装上的说明,剥了一粒用纸垫着,拿上桌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把两样东西放到许时面前“先把药吃了。”
之前专门出去一趟吃了饭,现在刚好吃药。
直径将近一公分的圆形白色小药片,许时明显不悦,看了眼许征还是把药丢进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吞咽的时候,许时眼睛都直了,药片卡在喉咙里,连忙喝了好几口水压下去,却依旧驱散不了那股苦味。
“这什么鬼药,苦死我了。”许时抱怨道。
许征笑笑,安慰他“良药苦口。”
当然像许时这样没吞好的例外,从原先是十分苦增加到了一百分。
许时由烧烤扬起的好心情就这么轻易毁在了一片药上。
他发泄般捏了下手里的戒指,随后放在刚垫过药的那张纸上,起身进了浴室。
许征在背后提醒他“你的拐杖忘了带。”
走到一半的许时突然僵住,他心虚地不敢回头,快步走进浴室,结果心急之下,摔了一跤。
许征的心被揪了一瞬,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许时面前,扶着他的肩膀仔细查看“摔到哪儿了,摔疼了没有”
许时眼眶微微泛红,压抑着情绪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许征说出了个不算太早的时间点,随后用手抚上了他的脸,声音又轻又无奈,“既然脚好了,为什么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