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天衍剑宗的第七个年头。
小凤凰病入膏肓。
路见欢此人, 天性就自傲得很,又是天衍剑宗的继承人,将消息压得密不透风。
若非小叮铛冒着被他铁锅炖大鹅的风险, 千里迢迢赶来递消息。
阮星阑和慕千秋还被蒙在鼓里。
在小叮铛的嘎嘎声, 以及比划下,二人明白了它的意思。
连夜便御剑飞回天衍剑宗。一路马不停蹄, 生怕稍微慢上一点, 就只能抱着凤凰的尸体哭了。
阮星阑心急如焚,一脚才踏入殿门, 一声“凤凰”便失声唤出。
弟子们从山门口一直排到山顶,跪地相迎。一见二人归来,那眼泪簌簌往下掉。
慕千秋替凤凰诊断,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见他静静地卧在榻上,双眸紧阖,仅着一身玉色的绸衫, 不过短短七年光景。
凤凰便清瘦至此,眉眼间不复从前张扬, 苦痛如浓墨般化解不开。
阮星阑心底极不是滋味,开口问道“师尊,凤凰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怎么说病就病了”
慕千秋见路见欢的气息平稳些了, 这才收回灵力, 喟叹道“他这是心病。”
“什么新病旧病的, 怎生把他折磨成这样”
阮星阑心疼死了, 根本不知这七年来,凤凰一个人在天衍剑宗是怎么过的。
他与师尊游历人间时,也会听人提及天衍剑宗。
每每旁人提起路见欢时, 都称他一声“路宗师”,或者“路宗主”。
天衍剑宗在路见欢手里,蒸蒸日上。原先弟子八千人,如今已经收了将近三万弟子。
光是外门弟子便比寻常门派的入门亲传弟子修为更高,且个个品行兼优,相貌周整。
未曾听说过,天衍剑宗出过什么事,也未曾听说路宗师出了什么事。
“星阑,他心里还时时念着前尘往事,那些事情就像一根毒刺,并未从他的心底移出。反而因时间久远,与骨血融为一体。日复一日,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阮星阑一听此话,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行。
总不能未经凤凰的同意,强行封印他的记忆吧
那段记忆虽不堪回首,但也曾经是路见欢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若是被封了记忆,那么路见欢就再也想不起他的师尊了。
阮星阑不忍心如此,可又万万不能见死不救,惆怅得叹气。
这时小叮铛扭着比七年前还要丰满的屁股,鸭子似的摆了过来,将嘴里叼着的东西往阮星阑手心里一放。
阮星阑低头一看,当即惊得差点把手里东西砸了。
这玩意儿不是旁的,正是由路见欢带走的,上一个时空里慕仙尊的化身,一朵通体雪白的莲花。
小叮铛可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只知道路见欢不让他吃,连看一眼都不行。
在这七个年头里,路见欢每日都会去莲花池边坐着,与这朵白莲说说话,有时只是沉默地坐一会儿。
在小叮铛单纯的脑袋瓜里,它觉得路见欢的脑子有问题。
肯定是被这朵白莲迷惑了。
遂才将此物叼来给阮星阑,并围绕着他,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更比一声嘹亮的“嘎嘎嘎”。
“小叮铛,你完了,要是凤凰醒了,看见你把他辛苦养育的白莲叼来了,回头能把你的皮剥了”
阮星阑双手捧着白莲,感受到上面浓郁的灵气,可见路见欢在这七年里,一直对白莲悉心照看。
虽说上一个时空的慕仙尊已经魂飞魄散,但只要这朵白莲还在,也许养个千年万年,还会有再度问世的可能。
也许凤凰也是这般想的。
阮星阑赶紧将白莲放了回去,拽着小叮铛长长的嘴巴,郑重其事地告诉它“以后不可以再乱动凤凰的东西,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下凡都保不住你”
小叮铛待在剑宗这么多年,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发出短促的嘎嘎,又从毛茸茸,胖嘟嘟的羽毛里,掏出一个锦囊。
阮星阑接过,打开一瞧。
从里面倒出一朵凤凰花。
之后愣了许久。
原来凤凰还将此花留着。除了此花之外,还有一条不甚起眼的发带。
应该一直被他拿在手里把玩,连边角都磨出了纱。
小叮铛特别八卦,哼哼几声,贼眉鼠眼地瞅着阮星阑。
“你看我作甚”阮星阑满脸迷惑,“凤凰现如今都这般穷苦的藏这玩意儿作甚”
慕千秋望过一眼,似有所悟,沉声道“此发带是那个人赠他的。”
阮星阑一时不知那个人究竟是哪个人,可一见师尊此番神色,立马便猜出来了“师尊是说魔君重渊送他的不会吧凤凰不是恨毒了他,怎生还会留着魔君送他的发带”
慕千秋道“在见欢心中,他曾经的那位大师兄,在他幼年时,救过他一命。如此恩情,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