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说多玩笑话容易惹人厌烦,于是阮星阑见好就收,正色道“我方才所说,并非全然都是玩笑话,之前我刻意观察过,那双手还没有完全腐化,骨结较粗,十指纤长,抓着宋宁腰部时,两只手的大拇指都微微往上翘,这说明什么”
顿了顿,他冲着路见欢抬了抬下巴“小凤凰,你说”
小凤凰蹙了蹙眉道“说明此人生前习惯用两只手使用法器。”
修真界的法器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刀枪剑戟,也有的人喜欢用乐器,比如长笛,琵琶、古筝,玉萧,林知意就有一支长笛,是慕千秋送给他的,平时并不怎么样。路见欢其实有一支玉箫,不仅不用,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或者是一些特殊的东西,好比说绳索白绫之类的东西。
既然这鬼手喜欢双手使用法器,那无非就是些双刀,双剑、双锤之类的法器了。
阮星阑点头,对小凤凰的智商感到很欣慰,又道“但那双手十指纤长,看得出来,生前不是那种使用重法器,所以我猜测,此人生前使用双剑的可能性比较大。”
然后他偏头去问慕千秋“师尊,您老岁数大,见多识广,知道有哪个宗门习惯使用双剑的么”
慕千秋摇了摇头“不知。”
其实这也不怪慕千秋,修真界本来门派就众多,仙门百家只是一个统称,真是要严格算起来,有名有姓的,何止上万家而且,其中又有很多散修在里面鱼目混杂,慕千秋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情有可原。
反而是宋宁面露迟疑,试探着说“我倒是认识一位曾经使用双剑的,但他有好些年都没用过双剑了。”
阮星阑敏锐地捕捉到了有用信息,竖起耳朵问“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宁闭口不谈了。
阮星阑对付这种人,浑身都是办法,诡笑道“不说是吧,那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两个打你一个,还能剩一个在旁边鼓掌。你可别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星阑。”慕千秋出声唤他,“不可放肆。”
“哦。”
慕千秋又转头同宋宁道“本座打你,不过就如同踩
死一只蚂蚁,事关本座爱徒的性命,以及整个天衍剑宗的清誉,由不得你不说”
阮星阑愣了愣,心想,妈耶,原来师尊也会威胁人啊,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凤凰与他的关注点不同,听见“爱徒”两个字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如此一来,宋宁只好坦白“是我的掌门师兄,他曾经就使用过双剑,但由于我们七星阁一向与世无争,掌门师兄也很少与人交手,遂修真界对此事并不知晓。只是”
阮星阑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掌门师兄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算与人交手,也再没用过双剑。”
“换法器了”小凤凰开始套话。
宋宁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不再使用任何法器了。”
话到此处,阮星阑下意识地看了眼慕千秋,刚好师尊也在看他,两个人啥话都没说,互相从对方的眼里,读懂了什么。
那鬼手又开始不安分了,一直往东面指,阮星阑便与其余三人,一起往东面寻去,然后在鬼手的指引下,挖出了没有手的胳膊。
这胳膊才一破土而出,就火速往宋宁的身上一扑,要不是小凤凰提剑挡了一下,估计就扑到宋宁怀里了。
一直等阮星阑把这截胳膊收进了乾坤袋里,宋宁还是惊魂未定,抚着胸膛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心里这么慌,为什么又攻击我,而不攻击你们”
阮星阑随口道“心什么慌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小凤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几个人在鬼手的指引下,就好像是捡破烂的。东捡一块人骨,西捡一块人骨,杂七杂八捡了一堆,一股脑全塞进了乾坤袋里。
等鬼手终于消停了,也快把阮星阑累死了。
恰好此时雾气很浓了,几个人寻了个山洞,凤凰很有眼力见,拖着宋摇光去捡柴火,本来宋摇光不肯去的,小凤凰一脚踹过去,骂道“你不捡,还指望我师尊去捡美死你了快走”
阮星阑跟慕千秋坐在石洞里稍微休息一下。
可阮星阑是个闲不住的人。偏头见慕千秋的额发都被雾水打湿了,浓密漆黑的睫毛都垂着一层薄
薄的水珠,都说什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虽然没见过师尊哭过,但光是看见慕千秋这副模样,阮星阑的整颗心都快要飞了。
病美人就是病美人,越是凌虐越是美艳,慕千秋不需要怎么费尽心思的打扮,也不需要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就往哪里静悄悄的一站,仿佛天地灵气全一股脑的飞他身上去了。
此时此刻,阮星阑觉得自己同外面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区别,抬眸瞻仰着仙尊的风姿。
可又觉得,自己与那些小畜生们不同。他们只能远观,不可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