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刚一回过神来, 蒲团前已经多出了一张仙纸。
仙纸被做成了锦帛的样式大小,纸面白但有几分粗糙, 写好以后可以卷起来封好。
云眠伸爪子将它完全摊平, 只见上面一片空白,像是等待人往上书写。
尽管这只是一张寻常的纸,可是即将写上去的文字却意义非凡, 明年……就要按照这张纸上书写的内容,离开青丘东山了。
云眠看着洁白的纸面有几分恍惚, 直到现在她都不是太有即将离开学堂的感觉。云眠叼起笔,可是没有立刻下笔,而是往道场内四周看看。
其他小狐狸好像都有了自己的打算, 有的写“种果子”, 有的写“帮家里卖东西”,云眠想了想,又拉长脖子去看闻庭。
这个时候,闻庭正坐在仙纸前,他周身的气场比其他小狐狸沉稳许多。
事实上,闻庭看着这张空白的仙纸, 亦有几分陌生, 像是面对什么以前从未想过面对之物,连带着看这张一无所写的白纸, 都有种奇怪之感。
闻庭抿了抿唇, 总觉得好像要想起什么东西似的,可是终究还是无果。他想到云眠如今还是少主夫人, 他的记忆兴许也能在青丘城中找到解决的方法,眉头紧蹙,一咬牙终究是将早就想好的“入室弟子”四个字写了上去。
……
书塾的另外一头,这间道场的最后一排,曦元、文禾和青阳面前亦摆上了一模一样的三张仙纸。
“曦元,你怎么不动笔啊?”
文禾早就用毛笔端端正正地写好了,就在等着纸上墨迹干,谁知一回头看到曦元满脸不高兴地坐在蒲团上,便出声问道。
曦元不耐烦地说:“我们不是早就都定下来了,现在写这个有什么意思?!”
“先生要做记录吧,而且可能还要按照大家写下的志愿进行分别教导,别的小狐狸都还在考虑阶段呢。”
文禾耐心地分析道。
但他说着说着,又有点不安地一顿:“再说,我们虽然通过之前的考核被选为少主侍读了,但主位狐官先生之前不是讲过,如果太过懈怠,少主侍读的名位也未必不会变动。接下来一年我们还要在这里修炼的,狐官先生说不定也会有安排。”
曦元听文禾提起少主侍读名位可能变动的事,动作一滞,脱口而出道:“放心!不会的,我们的名位不可能变动的。”
“啊?为什么?”
曦元张口欲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骄傲地抬着下巴道:“反正就是不会。啧……”
曦元轻轻咂了一下嘴,不满地说:“写这么个东西,感觉就像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似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咬起笔,龙飞凤舞地在仙纸上写下了“少主侍读”的字样,然后将笔丢到一边。
……
这个时候,云眠也竖着耳朵望着闻庭落完了笔,她见闻庭完整地写完了最后一横,这才望向自己的仙纸。
老实说,云眠至今还是不太懂“少主夫人”的意思,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去青丘城,她却要和其他人都差两个字。不过见其他人都写得差不多了,云眠还是乖乖地叼起笔,一笔一划地在仙纸上笨拙地写下“少主夫人”,然后将仙纸仔仔细细地卷起来,绑上系带。
小狐狸们一年后的目标安排,就此完全定下。
等所有人都写好志愿,将封好的仙纸摆在蒲团前面,狐官清点了一下人数,便挥挥手将所有仙纸一口气收起,也不知他是怎么放的,三百多份卷好的仙纸转瞬就都消失不见了。狐官淡淡一笑道:“开始授课!”
“嗷呜!”
小狐狸们刚刚填好志愿,都还三三两两地讨论着,但听到狐官先生的话,还是全都打起精神来坐好修炼。
云眠亦赶忙打起精神来,从自己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的思绪中回过神,飞快地掏出宣纸和笔,和往常一般做笔记。
一天的时光马上就过去了,云眠同平时一样收拾好东西和闻庭一起回家,可是走到半路,云眠却渐渐发现闻庭的异状来。她担心地凑上去问道:“闻庭,你今天心情不好嘛?”
事实上,闻庭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表现得反常了。
从主位狐官先生回来教剑的那一天起,云眠就察觉闻庭时常心不在焉,而且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她做好功课以后在他身上扑来扑去想和他玩,闻庭也只是将她用尾巴搂在怀里、望着她一言不发,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但是当云眠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的时候,闻庭又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没事”。
最近一段时间这种状况愈发严重,甚至于云眠发觉,闻庭早晨练剑的时间又提早了大半个时辰。那个时候天还是漆黑一片的,星星都挂在空中,闻庭本来起床的时辰就很早了,云眠都不晓得他是怎么起得来的。
“你写好志愿以后,说话更少啦。”
云眠说道,她忧心忡忡地望着闻庭。
“是之前主位狐官先生和你说了什么与入室弟子考试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