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闻庭反复思索之后,还是先和云眠说好让她回狐狸洞休息,然后自己独自到了后山的修炼之处。然而当他看到先前那个一面之缘的月白色身影果真如约已在这里等待时,仍不禁一愣。
经过小半月的时光, 后山先前被扫去的白雪早已堆得同原来一般厚。
在一片洁净污垢的雪色深林中,那个主位狐官一身无尘,背着身站在雪中。
他听到靴子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便缓缓回过头来。闻庭步伐稍滞, 迟疑地上前一步,唤道:“……主位狐官大人。”
“……嗯。”
那人轻轻地应了一声, 淡着一张脸, 也不多言, 只道:“那我们开始吧。”
“是。”
闻庭对这件事其实还云里雾里, 但这位主位狐官显然不喜多言。说要教剑, 他就直截了当地教他剑, 一字不多说。
闻庭先将他惯用的剑招都演练了一遍, 不过因为他到底未向这位来历模糊的狐官敞开心扉, 并未全练, 将他特别擅长的几招, 还有上回碰面时应当未被对方看到的几招都有意藏了起来。然而在他稳稳落地,对狐官说“好了”的时候, 闻庭却感觉到对方冷淡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
“你不信我。”
冬清平淡地道。
“不过这是好事, 懂得冒一点风险,也懂得给自己留一手。你若是冒然就对我这般全无印象的人真心相授, 我才要为未来担心。”
“……”
闻庭握着剑的手一紧,小心思被当场拆穿,难免会令人觉得窘迫。
不过,主位狐官看起来倒并不十分介意,他狭长的冷眸一定,单手举剑,说道:“你的架势已经不错,但未必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你且看我。看好,我只演示一遍。”
话完,他立即调动灵气引剑,动作极为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缓冲的时间,甚至闻庭差点都没反应过来。他连忙集中精神看去,只见主位狐官剑招行云流水,犹如游龙戏云,可谓完美无缺。
闻庭虽不曾自诩剑式无缺,但多少也觉得自己应当有点难精进,此时见了主位狐官的动作方知不如,也晓得了对方说要教他,应当不是虚言。尽管对对方仍不算全然信任,但看到能用出这般剑术的人说要教他,闻庭的态度也不觉认真了许多。
冬清演示了一遍就停了下来,淡淡地瞥了一眼正在专注地默记他动作的闻庭,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开始出声将闻庭的剑式一招招拆解,从头开始分析。
他们两个人,主位狐官性格淡漠,闻庭又并未全然放下戒备,一个只讲,一个只听,倒比寻常授课要来得安静许多。主位狐官先讲剑,后讲道,后山僻静,不久除了主位狐官不急不缓地清讲之声,便只余沙沙冬季风声,和净雪被扫落枝头之声。
闻庭渐渐心无旁骛地听了进去,不知不觉便过去近两个时辰。他正仔细参悟着主位狐官给他讲的道经,一段说完,忽听主位狐官一顿,道:“今日就到此为止。”
闻庭微怔,他听得太入神,都没有意识到冬清已经将今日准备教他的讲完了。
闻庭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睁开眼便看见坐在他正前的主位狐官,只是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这才发现天光尚且大亮,距离他们约好结束的时间其实还有一刻钟。闻庭一愣,不自觉地唤道:“先生……?”
“你的心绪比上月来得浮躁,我不宜教你太多。”
主位狐官话音稍稍一停,一双冷眸定定地看着他。
主位狐官问:“我不在这些天,你在这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
闻庭一惊,不想被一句话点破心绪,被对方那双难辨喜怒的眼眸盯着,他总有种被窥破心境的恐慌。
他正在和曦元较劲,尽管目前还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但肯定也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他对曦元有敌意,情绪难免会有些变化,平时都努力藏着,只是没想到主位狐官性格这么冷的人,居然连这么细微的情感变化都能捕捉得到。
闻庭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现在的人际关系发生了些变化,有个原来关系就不是太好的人,正与我有些摩擦。”
主位狐官颔首,问:“可是与那位小小的少主夫人有关?”
“……”
“……”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也……”
闻庭面颊不觉泛红,没想到主位狐官对他的人际关系如此清楚,仔细一想,上次他与他见面时,就已经提到过云眠。
他纠结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与她并非全无关系,但也不算有关系吧……”
主位狐官看闻庭这复杂的神情,只当是他们小夫妻住久了吵架在怄气。
他的性格本不喜欢沾这些家务事,也就没有再管。但因闻庭是少主,他也有些激励他修炼的意思,思索一瞬,便道:“说来,我看你住在这里已经比较习惯了,也不知你是否已经清楚,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