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享田和张三爷互通消息比徐婉想象的更快,徐婉原想着他晚上能不能给答复。哪知下午刚过,李享田就过来传话,说张三爷刚好明天中午有空。
徐婉觉得好笑,脸上却是笑盈盈的,夸李享田做事“雷厉风行。”
李享田不是个聪明人,还以为是徐婉服软示好,徐婉这半带讽刺的话他听了竟也觉得受用。
第二天中午,徐婉早早地在女子银行对面的茶楼定好包间。
这茶楼有着浓厚的江南气息,楼下有唱评弹小曲的艺人,琵琶伴着吴侬软语弹唱着。
包间比外头大厅的装潢更要讲究些,从桌椅茶几到后头嵌着苏绣的屏风,都是一色的红木。那屏风几乎是挨着墙放着,却也留着空隙,一般都是请艺人上楼来弹唱时,立在后头当点缀的。
徐婉到没有多此一举叫人上来唱小曲,她很清楚,今天到的这些人没有人是有心思听曲的。
张三爷像是要给徐婉一个下马威似的,约定好的中午十二点,到了下午一点也没有一点消息。
徐婉也不着急,要了壶龙井茶,自斟自酌。雕花小窗外雨潺潺,楼下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琵琶声。到了一点半的时候,外头的走廊上终于有一连串脚步声靠近了。
听着声势浩大,像是带了不少人,倒也是严阵以待了。反倒是徐婉,只带了一个司机一个保镖跟过来,守在门口。
不一会儿,张三爷和李享田推门进来了,张三爷仍是一惯的皮笑肉不笑,只是这一回多了些得意的神色,“方才雨太大了,等雨停了些才好出门,实在抱歉,让徐小姐久等了。”说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徐婉。
徐婉笑着回他“三爷肯赏光就已经是求之不得了。”她话虽很客气,却始终是坐着的,并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们。说完,她指了下旁边的空位,“三爷,李经理,请坐”
张三爷在徐婉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故作不知,道“不知道徐小姐这一次把我这个老头子叫过来是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请的动您自然是大事。三爷这几年在坤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必是不屑于故意为难我的。”
张三爷挑了下眉,仍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话怎么说”
徐婉稍稍靠近近了些,脸上带着笑,声音却是极低的,“您那里还有我的多少照片啊”
张三爷听着哈哈笑了起来,原本就看着粗俗的脸上又多了好几条褶子,“徐婉啊徐婉,你知道的我从前痴迷过你好一阵,你的照片我还真留了不少。”
徐婉并没有回避他带着轻薄的语气,直视着他轻笑道“我一个人的照片您要想留着就留着吧。”忽的,徐婉脸色一沉,换了种冷而硬的语气,视线从张三爷、李享田的脸上一一扫过,像是一个警告,“只是,如果我和其他人的照片被您传了出去,恐怕就不是我不高兴这么简单了。”
李享田心虚地撇了下嘴,看了眼张三爷的脸色。
张三爷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也不再装模作样,说道“我在这道上也有这么些年,之所以人人敬我,不过是我张三讲规矩。什别人给我留活路,我就给别人留活路。我今天就把话挑明白了,徐小姐你反正是要走了,那个外国娘们又什么都听你的,我看享田接你的位置正好合适,你何不成人之美”
“原来三爷是来跟我举荐人才的。”徐婉笑了笑,又将脸转过去,看着李享田道“李经理确实很不错啊,资历深厚,又会交际。只是彩萍是凯特自己选的人,我人微言轻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啊。”
陈彩萍究竟是徐婉力荐的,还是凯特认准的,李享田再蠢也是知道的。徐婉这句推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张三爷原以为徐婉这次叫他来会来服软的,哪知还是这般不识趣,索性摊开了说“徐婉,我是看在我们以前就认识的份上,不然今天也懒得在这里教你做人的道理。人嘛,还是要学会认清形势、顺势而行的,你这样固执,之后迟早是要吃苦头、栽跟头的。”
张三爷转念一想,徐婉确实是个走弯路的,跟了孟钦和那么久,也没见到她捞到什么好处,要是换个女人,什么洋房、汽车孟家什么给不起,哪里用得着像她现在这样辛苦什么经理,也不过是个受人差遣、被人利用的人而已。
他不如跟她仔仔细细讲明白了,“徐婉,我知道你有二少撑腰,腰杆是要挺得比一般人直些。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坤州、南三省将来是谁做主还是你那孟二少吗孟司令把孟钦和从金城赶到了坤州,你说是升还是降现在,整个南三省省的财政都是在戴笠夫戴总长手中,你连这种眼力都没有吗”
徐婉作出思考的模样,问“二少前程如何,与我没什么关系,戴总长升官或者发财,跟我们也不相干吧,您总提起他是什么意思难倒我任用一个陈彩萍怎么就得罪戴总长呢难不成陈彩萍和戴总长还有什么私仇”
张三爷忽然笑了,“徐小姐消息这么不灵通吗戴总长很快就发文件了,加批我名下的几家银行印发钞票。另外上次那个特别贷款利率的文件也要下来了。”说着,张三爷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