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钦和只往湖岸望了一眼, 回过头对徐婉说“你先和爱兰回去吧。”
徐婉原本想和孟钦和提爱兰见花月楼的事情,不过徐婉是个识趣的人。孟钦和和杜江明的关系徐婉是清楚的, 那侍从官又是那样急切, 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徐婉分得清轻重,直接带着爱兰回去了。她牵着爱兰的手从九曲桥上走下, 刚好迎面遇上了杜江明。
杜江明顿了下脚步, 定定看着徐婉打招呼道“徐小姐, 好久不见。”他虽然笑着,眼神中却透着审视。
徐婉上一次见杜江明还是在坤州的官邸, 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他了。而他这一次已经不像之前, 再问她任何杨小姐的下落, 徐婉也明白, 他应该知道她欺骗他的事情。
徐婉有些过意不去,朝着杜江明点了下头便接着往前走。可杜江明并没有走的意思, 他仔细打量了一眼爱兰, 抬头问徐婉, “这个小姑娘是谁”
徐婉有些意外, 杜江明和孟钦和来往这么密切,竟然不知道。不过也是,程斌家里的事情虽然闹得纷纷扬扬, 可程爱兰是养在程公馆里的, 这么小又没怎么出去见过人, 自然都认不得她。
只是杜江明若是之前知道也就罢了, 而他现在不知道, 徐婉还是担心说出来之后会生什么变故,只说“这是二少朋友的女儿,在官邸借住一阵子。”
“朋友的女儿”杜江明意味深长地打量徐婉,看样子还有话要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宋存山却从亭子那边走过来,对杜江明说“杜公子,二少请您现在过去。”
杜江明听宋村山这么说,回过头去遥遥看了亭中的人一眼,才转过身来对着徐婉笑了笑,道“徐小姐,真是不巧,那我们下次再聊。”
徐婉总觉得杜江明话中有话,只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湖心亭中,孟钦和已经在水榭上等杜江明了,夜里忽然起了风,亭子四面临水,凉意袭来。
杜江明走到亭中,看着桌上摆着的象棋,道“二少,你真是好兴致,风这么凉,还有雅兴在这里下棋。”
孟钦和笑了一下,抬眼看他,只说“你来了才起风的,过一会就会停的。”
杜江明走到孟钦和身边坐下,他回头看四周无人,便将方才的笑容收敛干净,严肃道“维瑞,你是真不着急还是假不着急你难道没有听说吗你大哥现在想尽了办法笼络你手底下那几个师长。”他见孟钦和脸色并无变化,又说“你当初去德国我就是不赞同的,如今呢,虽然孟伯父将金城附近的驻军交给你,可他们之前都是听你大哥管束的,你大哥根基深厚,如今又在费尽心思想让你只做个空壳子。将来若是真有一天,你哪里有还手之力。这些话我原本不该我说”
“我知道。”孟钦和看了一眼杜江明,淡淡应道。说着,他不缓不慢地站起来,从扶栏上抓了小两把鱼食,散进湖水中。
“维瑞,我跟你说要紧事,你居然还有心思喂鱼。”
“你过来看。”孟钦和仍是不慌不忙的语气,他回头看了一眼杜江明,叫他过去。
杜江明仍在着急,可见孟钦和态度坚决,于是不太情愿地走过去。他走到栏杆边,只见湖水中有几十条鱼拼命争抢鱼食,那一条条金鱼有大有小,却无一不张大了嘴生怕抢不到。仔细去看,这群鱼中大鱼体型更大,力气也更足,一个甩尾就能将一旁的几只小鱼赶到一边去。
只听见孟钦和又说“有时候,你看这湖面上风平浪静,鱼食不扔进去,你都不知道这湖里究竟有多少鱼。这些鱼都还好,有的池子里的鱼才是满口獠牙,小鱼为了争抢几口鱼食,反倒成了别人的腹中之物,多不值得。”
杜江明被孟钦和这么一提醒,突然明白了,这金城里怎么可能只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斗争,且不说他们的姐夫戴立夫,便是这淮军中的元老无不是在为自己打算的,就如同一张盘根错节的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这些也仅仅是池中的纷争,孟广廷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物,又怎能容忍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兴风做浪。想到这里,杜江明有些惭愧,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说孟家二少有将相之才,他和孟钦和一起长大,因此一直也没察觉,如今看来他杜江明确实比不上他。
杜江明顿了一下,转过头拍了一下孟钦和的手臂,笑着说“维瑞,我看你这湖里有好几条鱼都肥得游不动,下次我过来的时候捞上来做个下酒菜怎么样。”
孟钦和拍了拍手,将手上的鱼食屑清理干净,坐回石凳上,轻轻笑了一声,“听你的,只怕你要吃撑了。”
杜江明在孟钦和的对面坐下,不自觉地将棋盘上的棋子归位,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下象棋,我记得小时候,你总是让我陪你下棋,我们今天再来一盘。”
杜江明先下,他一边前进着卒子,一边道“我那个时候总是输给你,可每十局我又总能迎上一回,那个时候我还在想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现在想来你是怕没人跟你下棋了,故意让着我的吧。好在后来有诗音陪你”说起杨诗音,杜江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