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薇还记着上回的不痛快, 在一旁看徐婉笑话, 原本这些太太们打麻将时喜欢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可自打徐婉上桌后,她那一桌竟没有人说话,连袁雨薇都替徐婉尴尬。
徐婉对面的秦太太一上午赢得差不多了, 一直在抬头看时间, 似乎想借这个机会一走了之。
除了对面的秦太太,徐婉这一桌脸色最难看的其实是徐婉下手的冯太太。冯太太原本是极爱打牌的, 又是个喜欢说笑的大嗓门, 如今却是臭着一张脸, 除了叫牌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袁雨薇听人说过,冯太太的丈夫冯师长是舞厅、堂子的常客,养外室、□□的事情没有少做,前些天还因为一个妓.女, 整个冯公馆鸡飞狗跳, 她若是给徐婉好脸色, 那才是奇了怪了。
袁雨薇看着这群太太们都不搭理徐婉, 她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便又和身边几位小姐说话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 竟破天荒传来冯太太的笑声,“嗳, 我又胡了。”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冯太太竟然连着胡了四把。
冯太太脸色不好除了不喜欢舞女,从一早就开始输牌也是原因。然而自从刚才换了徐婉之后, 她的手风忽然就好转了。
刚刚那圈才开始,徐婉又点了冯太太的炮,她一张幺鸡刚打出去,冯太太忽然眉梢一动,排一摊,喜笑颜开:“嗳,清一色,又糊了!”
冯太太虽然喜欢打牌,却牌技不精,平时也是输多赢少,这样连着连着赢还是头一回,实在是高兴坏了。
徐婉上辈子跟着孟钦和最先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见状立即故作懊恼道:“又点炮了,我真是不会打牌。”
冯太太见徐婉这样说,似笑非笑接话道:“你越是不会,越要多打,这样你才能学会。”
秦太太和王太太见徐婉完全不会,也在一旁道:“一开始都是不会的,谁都是交着学费过来的。”她们这话没说多久,徐婉一人给她们点了一炮。
场上变成了三家轮着赢,徐婉一个人输的局面。秦太太眼睛尖,一眼就认出徐婉手上的那只翡翠镯子要价不菲,看来孟二少待这位徐小姐十分好,钱多又傻,在她这多赢些钱有什么不好。何况这位徐小姐牌品也不错,输了也完全不发脾气,始终笑吟吟的,是个大气、痛快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倒不像是做舞女出身的。
其实徐婉是会打麻将的,她不光能赢,还能恰到好处地给冯太太喂牌,点另外两家的炮。这也是她上辈子学的。
徐婉原本以为这局牌能一直打到下午,那知还不到中午,孟钦和和几位师长便过来了。
徐婉一眼就看到了孟钦和,这一辈子孟钦和还没有见过她打牌,她怕孟钦和生疑,索性反客为主招呼孟钦和明媚笑道:“二少,快过来帮帮我,我实在是不会打麻将。”
她从前极少在人前对着孟钦和这样笑,孟钦和原本被袁雨薇拉着说话,听到徐婉叫他后稍稍愣了一下,朝她走了过来。
他站在她的椅子后面,手扶着椅背,看着她略显笨拙地摆弄着麻将牌。很快徐婉又输了一局,她回过头,故作哀怨地看着孟钦和,亲昵地埋怨道:“二少,我都输了一上午,还没赢过一局,你也不帮帮我,把你钱输完了怎么办。”从前徐婉对着孟钦和都是极为腼腆的,如今为了在这些夫人、太太面前立足,反而刻意和孟钦和亲昵些。
其实这也是孟钦和愿意看到的,当然上辈子的徐婉到很久之后才明白这一点。那时她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孟钦和并不避讳她外室的身份,而且在人前反而待她更好。
大概是一年后,孟钦和的副官意外身亡,孟钦和死里逃生开始,徐婉才知道孟家究竟有多么可怕。这其实不是孟钦和第一次遇袭,最开始那一次还是他去德国前。所以他去德国并不是为了去军校进修,除了找杨小姐外,另一重因素便是为了躲避锋芒。
孟钦同虽然是孟家长子,可他在淮军中的威信远不如他的二弟孟钦和。偏偏孟钦和又是个不容人的狭隘性子,为了不让孟钦同起疑,孟钦和回国后,没有继续之前军团长的职务,只在坤州任了个闲散的军职。
可即便是这样,孟钦同似乎仍不满意,因此孟钦和刻意频繁参加各种酒会,还公然金屋藏娇有了她这样一个外室。
虽然这些都是徐婉的猜测,但是徐婉却见过孟钦和两年后的样子,那时的他已经扳倒了他的兄长,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可冒犯的威严,和现在略显颓唐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是孟钦和过来并不只是来看牌的,待一圈打完了,他用手拂了拂她的耳坠子,开玩笑道:“再输下去我这个月的薪水都要被你输完了,张师长养了不少好马,说要带我过去参观一二,你陪我过去。”
徐婉并不介意陪孟钦和去这一趟,只是她担心她若是走了,有人接替上她的位置,她今晚还能不能留下来。
她正犹豫着,秦太太忽然笑道:“二少又开玩笑了,您这么有钱,徐小姐输上一辈子恐怕都输不完?”
听着口气,秦太太她们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