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过了好些年,原来一天都没过去啊
难怪枕头是五爪金龙,这是皇爷爷的地盘。
朱瞻壑趴久了,想换一个姿势,谁知刚刚一动,背上的伤就开始抽痛起来,朱瞻壑疼得直冒冷汗,他想大声喊出来,但又怕阿雷担心,强行把咽下去。
阿雷给他擦了汗,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木牛,“很疼吧,我送你一样东西,给你解闷。”
朱瞻壑一看木牛,扯出一抹笑容,“我七岁就不玩这个了。”
阿雷把木牛放在书案上,指着墙角的大座钟说道“你等着,到了整点,木牛会自动走起来。”
朱瞻壑听了,顿时来了兴趣,注意力都在木牛身上,暂时忘记了背上的痛。
滴答滴答
墙角大座钟下方的铁锤左右摇摆。
皇太孙宫的大座钟按照一样的频率一起摇摆。
王振放开了朱瞻基的小鸟腿,膝行后退,他深吸一口气,他有预感,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希望自己押对了。
王振说道“这个秘密,便是今日阅兵火炮炸膛之谜。到目前为止,汉王是最大嫌疑人,皇上已经命纪大人围住了汉王府,圈禁整个王府,天策卫也已经收回,重新回归禁军编制。”
“因此事,汉王失信于皇上。自从去年后宫鱼吕之乱,皇上被奸人投毒,大病一场,身体不如从前,疑心病也越发严重,所以,汉王今日失信,以后若要重新得皇上的信任,难于登天。”
“此事发生,受益最大的是最近储位风雨摇摆的东宫。一来汉王失信,对储位不再有威胁,二来殿下受伤,差点性命不保,那么大明就只有一个国储了,这就是太子。”
朱瞻基听了,目光越来越深沉,“你的意思是太子是火炮炸膛的幕后主使”
王振连连摇头,“不是太子。”
朱瞻基逼问“那是谁”
王振抬起头,目光和朱瞻基碰撞“奴婢不敢说。这个秘密,奴婢谁都没有告诉,包括太子。因为奴婢只效忠皇太孙一个人。”
两人对视良久,朱瞻基扬起未受伤的左手,“说下去。”
王振咽了一口唾沫,“殿下今天检阅天策卫,首先试射弓弩,随后是火枪,火枪每射一次,需要从枪口往里头填充子弹和火药,然后用通条捅严实了,方完成装弹步骤。殿下今日射了三次,还亲自动手装填两次了子弹和火药,奴婢一直站在陛下身边伺候,奴婢看到殿下最后一次装填火药的时候,借着大氅的掩饰,手里捏了一小撮,藏在大氅的暗兜里。”
“最后检阅火炮兵,殿下围着一方大炮转了一圈,仔细看过火炮的结构,还摸过炮口,应该就在那时候,火药撒进了炮膛。火炮炸膛一般有两种原因,第一是火炮炮膛太薄或者变形了,第二就是炮膛有残留。但炮兵接受检阅,必会将火炮擦得一尘不染,怎么会有残留呢何况事前无论汉王还是汉王世子,都没有预料到殿下会亲自下场检阅天策卫,甚至会亲自动手使用各种武器,所以不可能在给火炮做手脚。”
“所以,奴婢这个秘密,就是殿下临时起意,亲手制造了这次炸膛事故。殿下看攻城演习的时候,知道火炮发射时威力巨大,且炮灰四溅,汉王世子一定会延长引线,以保证殿下安全。殿下为了搏一把,一来风头正盛的汉王会功亏一篑,从此不得帝心,二来化解东宫的危机,让皇上重新相信太子。”
“殿下放心,奴婢已经暗中把大氅暗兜里的残留清理干净了,并且里塞进去一块松柏香料,以驱散烟火气,以免有人怀疑殿下,这一切奴婢都没有告诉太子。殿下刚才突然怀疑奴婢的忠诚,估摸是偷偷起来清理大氅暗兜的时候,摸到了大氅里的香料,故对奴婢起了疑心。”
说完,室内一片静默,只有大座钟钟摆左右摇晃的时候发出滴答声。
朱瞻基沉默片刻,左手伸进大氅暗兜,摸出一小块松柏香,扔进了火盆,又问“依你看,我为何要以身犯险,此事对太子有利。”
王振说道“自然是殿下一片孝心,不忍见太子被困,终日抑郁。”
朱瞻基单手轻叩桌面,“说人话。”
王振说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太子两次监国,朝无废事,治国能力有目共睹,连汉王都佩服。朝中文武大臣,虽很多人不喜太子不良于行,有辱国体,但是没有人怀疑太子的能力。”
“殿下没有政治经验,无权无势,即使凭着皇上的恩宠,绕过东宫,得到储位,将来八成也会走建文帝的老路。殿下还这么年轻,东宫稳住,皇太孙宫才能稳住。殿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大局观,奴婢佩服,愿意为殿下效忠,肝脑涂地,万死无悔。”
话音刚落,到了酉正晚上八点,大座钟开始敲钟。
当当
乾清宫朱瞻壑养伤的房间大钟也同时敲响。
案几上的木牛开始自动行走,脊背上还蓦地弹出一个吹笛小牧童。
趴在床上的朱瞻壑哇的一声,兴奋得忘记了疼痛,“这个好我就要这个了,谁都别和我抢”
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