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铭记。
他原以为爱人若在此处,大抵便是这个为他献出了生命的傻小子,结果却跟他预料的完全相反。罢了,不是便不是,并不影响他弥补傻小子的心情。
周允晟示意孟康坐在自己身边,细细询问他在军中的情况,也从侧面打听他的身世。上辈子孟康用赏赐换了诰命,回到家被侯夫人明里暗里的挤兑打压,甚至为了控制他将娘家侄女儿嫁进来。那女人全听侯夫人摆布,孟康的大事小事全都暗地里禀了侯夫人,倒真让他们觑着空隙陷害了孟康几次,令他丢了差事,大好的前途差点毁于一旦。
这辈子,他再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谋害他一分半分。
周允晟不但没收回之前的丰厚赏赐,回到乾清宫后想了想,又给孟康添了一座三进的宅邸,当即就亲手写了匾额,让内务司去打造。皇上赐了府邸,赏了匾额,不马上住进去可算是大不敬。孟康性子憨直,人却不傻,知道皇上这是在为自己考虑,一双牛眼被感动的泪水涟涟。
“八尺高的昂藏汉子,怎说哭就哭了叫人瞧见还当是哪里来的大姑娘,快把眼泪擦干净。”周允晟哭笑不得的扔了一条明黄手帕过去。犹记得当年他为身陷天牢的孟康平冤时,他也像如今这般,趴在御前哭得涕泪横流,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弄得黏糊糊湿漉漉的一片,差点害他摔倒。这糙汉子的外表小姑娘的心,两世都没变,可真够怀念的。
看着哼哼哧哧擤鼻涕的孟康,周允晟点着他额头朗笑出声。
赵玄乃嫡子,赵碧萱乃庶女,两人虽是同源却隔了一层肚皮,因此感情并不深厚,见面只相互问候几声,看了看二皇子,便告辞出来了,还未走进乾清宫,就听一阵朗笑顺着房梁飞出,似刀兵相撞般激越,又似微风拂过草原般清爽。
他耳尖止不住的颤动了几下,立在门边等候召唤。
六和弯腰拱背的走进去,说是虞国公求见。这是赵玄刚获封的爵位,比他老子文远侯还要官高一等。这爵位和封号早在他班师回朝的路上便已经赐下,且备了案,无可更改,周允晟只能暗恨自己来得太晚,没法及时遏制赵家的发展。
“让他进来吧。”周允晟收起笑容,心中郁郁。
赵玄耳尖又颤了颤,已然发现此人暗藏在低沉嗓音中的不悦。他迅速回忆自己是否做错了哪里,只得出功高震主这一个结论,不由心内嗤笑。自古以来哪个手握重兵的武将得了好下场就是大齐的几位开国猛将,也都死于鸟尽弓藏,由此可见猜忌是帝王的通病。
他抚了抚左手上的扳指,信步走进去行礼。
“起来吧。此次西征辛苦你了,时辰不早,不若留下陪朕用膳,明日朕再筹办大宴犒赏三军,与你们饮个痛快。”周允晟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亲手拉他起来,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赵玄谢恩后将手拢入袖中,用力握拳。被帝王碰触过的那片皮肤不知为何发起烫来。
说起用膳,孟康便头大如斗。他最害怕的就是在外面饮宴,既要做出文雅的样子,又要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暗暗吞咽唾沫,最后还吃不饱,简直遭罪见他脸色红红白白的变幻,周允晟暗笑不已。这人总是如此,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眼就看出来。
“六和,不用上碗,直接给孟小将军来一个饭桶。”周允晟示意两人在自己身边落座,见宫女将酒盏大小的碗碟摆放在桌边,不由朗笑开口。
六和不知所措的站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玄却眸光电闪,没料到短短几刻钟的时间,皇上就与孟康如此亲昵,连这等糗事也拿到饭桌上调侃。他忍不住偏头看去,却见帝王瞅着面红耳赤的孟康灿笑,本就美如冠玉的脸庞散发出盈盈微光,竟似春花般绚烂。他定定看了一眼,勉力将视线收回。
“皇上,微臣用碗碟就好,这么大,够吃了。”孟康不善言辞,一时间只能憋出这句话。
“对,这么大够你吃四五十碗。”周允晟用银筷轻敲碗沿,抽空瞥了赵玄一眼,见他至始至终低着头,看似恭敬,实则将自己抽离,心下越发郁郁。
孟康没想到皇上对自己的食量如此了解,羞窘之下用求助的目光朝大将军看去。
赵玄正欲开口解围,却见帝王摆手道,“六和,拿饭桶过来,今日孟小将军奉旨吃饭,不把饭菜吃完不许离宫。”
六和忍笑答应,命宫女直接拿来一个小饭桶,摆在孟康面前。
孟康看看赵大将军,又看看皇上,心里纠结的跟什么似得。究竟是谁把他食量大如牛的事儿宣扬出去竟都传到御前了罢,既然是奉旨吃饭,他便只能从了,况且御厨的手艺名不虚传,光闻味儿嘴里的唾沫就收不住,再不用桶接着怕是会流到地上。秉持着破罐破摔的心态,孟康谢恩后抱起饭桶扒拉。
周允晟刻意交代御厨做了几个他最爱吃的菜,拿起盘子直接往他桶里倒,温声交代,“慢点吃,别噎着。”上辈子他死在他怀里时说得最后一句话就是“逃了三天三夜,竟没吃上一顿饱饭,怕是要做饿死鬼了。皇上,您日后别忘了给微臣烧一头乳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