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李丹妮吓坏了,再不敢提换心脏的事,好声好气的哄儿子回房睡觉。薛子轩却睡不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眼睛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薛静依发现父母和兄长的态度有点奇怪,母亲对她呵护备至,父亲则敷衍了事,兄长干脆连个正眼也不给,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就离开了。她心里非常委屈,许久没动静的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好在薛李丹妮说要带她去体检才转移了注意力。
体检结果非常乐观,各项指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甚至已经接近了正常人的水平。
“那我能做心脏移植手术了吗”薛静依迫不及待的追问。
薛李丹妮事先给张医生打过电话,让他忘了之前找到心脏供体的事。虽说是为了救人,却也要平白无故的去杀害另一个人,哪怕薛家给的钱再多,张医生心里也背负了沉重的压力。现在人不用杀了,钱照样给,他当然很高兴。不过在薛静依面前,他装作为难的开口,“抱歉薛小姐,之前给你安排好的心脏已经给别人用了,你还要再等等。我们找到合适的供体会给你打电话的。”
“怎么可能”薛静依尖锐的嘶喊。黄怡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说他的心脏给了别人
“像你这种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我们医院事先会为你们评估等级,病情危重程度比你高的人等级就高,能先于你获得供体。所有医院都是这种制度,我们也没有办法。”张医生边解释边观察薛李丹妮的表情,见她神色黯然却没发怒,顿时放心了。
“不可能,你骗我妈妈,你不是说两个月后我就能动手术了吗”薛静依焦急的去拉扯薛李丹妮的衣袖。
“静依,你听妈妈说,你的血型太特殊,心脏不好找。我们回去慢慢等,总还会有合适的。”薛李丹妮连忙将女儿搂进怀里安慰。
薛静依却推开她,厉声质问,“黄怡的心脏不就是最合适的吗要不然你们找他回来干嘛你们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打算救我了”
张医生傻了,薛李丹妮也傻了,万万没料到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然而这么久以来,她却装作一无所知,还能亲昵自然的跟黄怡相处,她冷酷的心性让薛李丹妮难以接受。她是个艺术家,即便再冷酷自私,也有崇尚真善美的一面。从女儿来到她身边那天开始,她就想着一定要把她培养成世界上最优雅,最善良,最完美的淑女。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做不到的,总想让子女帮自己做到。她不愿意女儿沾染一点点污秽,所以什么事都瞒着她,将她保护在象牙塔里。
然而现在,她却猛然间发现,女儿并不优雅也并不善良,她早就深陷在污秽中难以自拔。难怪她坚持让黄怡替她比赛,难怪她的琴声中充满戾气,因为她什么都知道,甚至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黄怡的心脏。当她笑着面对黄怡时,意念却恨不得穿透他的胸膛,将他跳动的心脏血淋漓的挖出来。
不能怪薛李丹妮多想,薛静依现在的表情就充满了杀气,她扭曲的五官让她看上去像一只恶鬼。
之前薛李丹妮还担心女儿会对使用同胞兄弟的心脏产生抗拒,但现在看来她对此根本没有抗拒,恰恰相反,她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一直把她视为柔弱的,需要家人保护的玻璃娃娃,却原来她比他们更心狠一万倍。这个认知瞬间消磨掉了薛李丹妮对薛静依的怜惜,进而产生了毛骨悚然的不安感。要知道黄怡是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且来到她身边后事事顺着她,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当她发病时黄怡整夜整夜守在床边,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这些事薛李丹妮也知道一二,心里不是不感慨,当时还想着他们感情那么要好,等动完手术一定要编一个好点的理由,让女儿知道黄怡在别处过得很好,她无需担心。
现在看来,她的种种顾虑简直就是个笑话。她哪里会担心她一时一刻都不想让黄怡活了,所以黄怡从维也纳回来,她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催他们帮她安排手术。这些事,薛李丹妮自己来做不觉得如何,但原本以为纯真善良的女儿来做,她只需想想就觉得心寒。
她捂着女儿的嘴匆匆离开医院,将她推进副驾驶座,关紧车门,这才开口,“你什么都知道”
“我要黄怡的心脏妈妈,我要他的心脏。”薛静依一再重复,并做了一个挖心的动作。
薛李丹妮被吓住了,这个恶鬼一般的人绝不是她心目中乖巧善良,富有灵气的女儿。她狠狠一巴掌扇过去,警告道,“以后不准再提移植黄怡心脏的事。我们薛家动不了他。”喘了口气,她迟疑开口,“他是你的同胞兄弟,你忍心吗”
“有什么忍不忍心你们找他回来不就是为了救我在我心里他只是一个容器,什么都不是。”薛静依捂着脸颊,神经质的冷笑一声。
薛李丹妮颓然趴伏在方向盘上,欲哭无泪。她知道他们把女儿毁了,就算得到黄怡的心脏,她的灵魂已经被恶魔同化,背负着杀害胞兄的罪孽,她弹不出动人心扉的音乐,也无法再过正常人的生活,掠夺和伤害会成为她的天性,或早或晚让她做出更偏激的事。
薛李丹妮原本想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