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没点男人样。”萧送寒一脚踹开了门,敷着药揉着脸倚在门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望着那额头肿起两个包的侄儿。
“没问你。”萧执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萧送寒啧了啧“哟,对我就这么干脆了”
“”
“乐儿,你急着离开么要不跟我回一趟涂煞宫吧,你不在,我怕这兔崽子暗算我。”
时乐显然有些为难,他一方面隐隐觉得去了涂煞宫就很难脱身,一方面他又绝非知恩不报之人,萧送寒提出的要求他不可能拒绝。
时乐迟疑的瞬间,萧送寒疯狂朝萧执使眼色,谁知萧执冷不丁来了句“你若不在,我立刻将二叔杀了。”
“”
“兔崽子。”萧送寒气结,这侄儿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留人只会冷声冷气的威胁,及不上他爹半分柔情。
方才还在他面前说要改,这效果也太不显著了。
时乐只叹了口气,对萧送寒道“横竖暂时我也没什么要紧事,那就去涂煞宫叨扰一段时日了。”
萧送寒笑“快过年了,过完年再走吧。”
时乐唇角抽了抽,过年现在不是刚七月么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说话间朝他那面色沉冷的侄儿递了个眼色,一副叔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的神气。
萧执看着他,嘴角抽了抽,淡淡点头用唇语道了声多谢。
萧送寒笑得越发得意,走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兔崽子,学着点儿。”
于是,时乐就似跟萧家押了卖身契一样,先前是被萧执用威胁,如今又是碍于萧送寒的情面,他与这萧家脱不了干系了。
萧执在笠州调理伤势,时乐和萧送寒也乐得清闲,特别是这吊儿郎当的萧二爷,心情闲适在笠州附近四处游走,饮黎城的荷花酿,品愉州的玉勾茶,尝宛州的鲜美多汁烧河豚,吃藤江外酥里嫩的烤鸭,时常一出门就三四日才回一趟笠州,回来拿钱。
偶尔萧送寒也邀时乐同去,但萧执总以自己灵脉被封又仇家多为由,将时乐留下,时乐思及前几日发现的隐踪莹,遂也点头同意。
于是,笠州的宅子里又只剩下萧执时乐两人,时乐自己修行之余顺手给萧执抓药熬药,一如两年前刚搬来笠州时,那会儿还不知大小姐就是萧宫主呢。
而萧执现在染上一个坏毛病,就是不肯在自己房里睡觉,时乐嫌弃他挤,让他自己睡自己屋子,他难得乖巧的照做,可每到深更半夜,这家伙就悄悄的抱着枕头薄被来到时乐门外,简单铺了铺就席地而眠。
好几次时乐白日里打开门,就看到萧大宫主可怜兮兮的睡在他门外,虽是夏日,但夜里也有露水,且这家伙如今被封了灵脉,和寻常人无异,经常早上醒来就打喷嚏。
时乐无法,只得让萧执像以前一般蹭自己床。
“你究竟什么毛病。”时乐发现萧执性情变了,虽然对萧送寒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臭脾气,对自己的却有种无法名状的谨小慎微。
“守着,怕你跑。”
时乐噗的笑了出来“你就是开个玩笑,也不怎么好笑。”
萧执面色暗了暗“那真是抱歉了。”
“啧,还闹脾气了不光不会说笑,连玩笑都开不了。”
萧执抿唇不答,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夏日午后日光热烈,透过葡萄叶子细细碎碎的落在萧执的手上,他这双手原本白皙修长,如今十指指头都难看的结了痂留了疤,那是当年他在南桑国想寻到时乐一丝魂核一点希望,掘地三尺挖坏的。
有暖风吹过,葡萄藤上的叶子发出细碎的声响,时乐将腿搭在附近的假山石上,惬意的闭上眼睛,池中锦鲤划水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时乐舒服得差点睡着了。
而萧执在一旁睁着眼,肆无忌惮的看着,太安静了,安静得他都不敢呼吸,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眼前这一切就随之分解离析。
这一年来,无数次他用秋觉的衍梦草入梦,最后醒来都是一场空,人不在了,即使盛夏时节也是空荡荡凉飕飕的。
“你看什么”时乐眼睛裂开一条缝,漫不经心的问萧执。
萧执回过心神,却没将眼移开,时乐又笑了笑,痞里痞气的对一头白发的少年道“你这头发究竟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萧执淡淡开口“不知道怎么就白了。”
顿了顿,他眉心拧了拧道“很丑么”
“一头白发能好看么。”
时乐胡乱说的,其实萧执这张脸,即使搭上五颜六色的头发也丑不了。
谁知这开不了玩笑的大小姐认真了,沉默一瞬故作轻描淡写“那我剃了。”
时乐苦笑“别,怪可惜的,我给你染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