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美用脚尖轻轻的蹭着地面的草,手背在身后,头低低的垂着。
似乎刚刚那理直气壮的一句,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这会儿沉默着等待着他的宣判。
“你怎么知道那钱是你爸的赔偿金,而不是他们家的存款”
“他们都以为我是傻子,所以不避讳着我。”
白芙美鼓着脸颊,一副色内厉荏的样子,本就是雪团一样的瓷娃娃,这会儿红着眼圈,眼睛里噙着泪,看着可怜极了。
她憋泪所以撅着嘴,像个委屈极了的小鸭子“他们说了,要把我扔到山坳里给狼叼走,还是要拿爸爸的赔偿金给大柱哥买工作,还骂我妈妈是丧门星,骂我爸爸是短命鬼。”眼泪终于掉下来,她哭的可怜极了“我妈妈不是丧门星,我爸爸不是短命鬼”
白振华看她哭的可怜,蹲下用自己的汗巾给她擦脸“所以你就把钱给拿了”
“恩”
白芙美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看向白振华“爷爷”
奶声奶气的撒娇“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觉得你做错了么”白振华反问。
白芙美摇摇头,嘟囔道“这是我爸爸的赔偿金,凭什么给他们”
白振华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娃,神色很是复杂。
从山上相遇,这个小女娃跪在自己跟前毛遂自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女娃聪明,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女娃能聪明到这地步。
杨瘸子家的事在村里不是秘密。
之前老夏给牛瞧病的时候就听说了,村里唯一的工人,杨瘸子家的大儿子和儿媳妇都没了,只留下个傻闺女,以后傻闺女日子怕是不好过,就算养大了,估摸着也是被卖掉的命。
当时听了,他们只觉得唏嘘。
如今孩子就站在他跟前,再回想那天发现这孩子时的场面,显而易见,杨瘸子家并没有照顾好这个孩子,还打着私吞赔偿不管孩子的主意。
偷钱这个行为固然不对,但是在这孩子身上,却是情有可原的。
“这钱不能藏在棉袄里。”
白振华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得换个地方,那棉袄得早点处理了。”
打了那么多次补丁的棉袄,一定是穿了很久的,孩子长得快,这几年让她别乱跑,在西边呆着,等过几年长大了,想必村里人也就认不出来了,可那衣服却不一样,只要留着,就永远是个证据。
“都给爷爷。”白芙美连忙狗腿的说道。
“钱自己拿着,回去给你个手帕,你自己想办法藏好了,经常有人来检查,别给人发现了。”白振华现在虽然穷了,可还不至于剥削一个孩子的钱。
白芙美愣了一下。
随即点点头“爷爷帮我一起藏吧,我还小呢。”
说着,伸手牵住白振华的手指“以后爷爷要用,就随时可以拿了。”
“私自拿钱这事儿,做这一次也就够了,毕竟那钱是你爸爸的赔偿金,但是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干了。”
白振华不忍心用偷这个字眼来形容白芙美的行为。
口吻虽有些僵硬,却还是透着关心“咱们虽然穷,但咱们得问心无愧,钱是个好东西,但咱们得取之有道。”
“知道了爷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白芙美缩了缩脖子,连忙保证。
爷孙两个手牵着手,迎着夕阳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许是把钱的事儿说开了,心里没了负担,白芙美时不时高兴的哼两句,白振华见她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之前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
算了,孩子还小,就算性子歪了,他还能掰过来。
“对了,我听老夏说,你妈妈那头,该还有个姥爷的”想明白了的白振华,语气里都偷着轻松。
白芙美摇摇头,神情淡淡“姥爷早就没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她的记忆中,没有姥爷。
白振华不说话了,只揉了揉白芙美的脑袋,开始讲述白小妮小时候的事,他和白小妮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之前他工作忙,许继红就算带着孩子回来了,也是和周淑贤相处的多,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记忆匮乏。
在他印象中,这个孙女是沉默的,内向的,身体病弱的
“小妮也很白,和你很像,白的像雪团子。”
“小妮的身体很差,我那时候还和你奶奶说过,像书里的林黛玉。”
“小妮胆子小,声音大点儿都会被吓哭。”
一句句的,都是一个爷爷对孙女的思念,和对她早逝的心痛。
白芙美没有在此时说话,而是伸手紧紧的牵住白振华的手,小小的手给他大大的安慰,两个受伤的灵魂渐渐靠近。
进了院子,远远的就能看见周淑贤扶着门框等着,旁边有个老奶奶,正拿着簸箕蹲在旁边筛黄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周都担心坏了。”老奶奶瞧见他们爷孙俩,连忙开口招呼。
周淑贤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