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一起参加金陵大会,小妙芜说要出门打雪仗,堆雪人,结果路上不小心一脚踩进阴沟里,弄得鞋袜全湿,冻得两只脚跟萝卜一样,僵得走不动道,连累他背着她走过了大半个金陵城才回到谢家在金陵的私邸。
还有大年夜,他和小妙芜一起守岁,小妙芜给他包了个三文钱的红包
那一个个梦境,真实得好像曾经真地发生过一样。
谢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虽然小时候这小毒物总爱缠着他,但她被娇宠惯了,对他一向有些颐指气使,有事相求才登三宝殿,无事的话就经常对他直呼其名。
他和她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梦境中那么亲密。
谢荀不由抬手揉了揉额角。
算了,不想了。不过是梦罢了。
虽然这些梦境总给他一种十分温暖的熟悉感,他也并不排斥梦到这样的东西,但梦终究只是梦。
不过是些水月镜花的东西,多思无益。
许是怀里的抱枕实在太舒服,又或者是刚喝完的药里加了助眠的东西,谢荀趴着躺了会,又沉入了梦乡。
这一回他梦到去南疆段家去接妙芜的场景。
他坐在马车的车辕上,背靠车栏,一抬眼,就望见少女穿着一身嫩如春柳的襦裙,身披一领白色兔毛披风从段家老宅走出来。
看到她的模样,少年心中的欢喜臌胀得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一瞬不瞬地盯少女的脸庞,像是害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
少女走到马车边,抬起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炙热的心头。
她不记得了
他心里这样想道,她把他忘了。
他从怀里摸出贴身藏着的荷包,把那一小袋核桃酥糖递出去。手往外伸出的时候几乎在颤抖。
“什么东西”
少女嫌弃道,接过来打开看了眼,嗤笑一声,反手将那荷包丢到地上,
一脚踏上去,用力碾了碾。
少女仰起头,冷漠地直视着他,口中吐出无情的话语“谢琢玉,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你随便拿袋糖哄我,我就会原谅你”
“你怎么这么可笑啊。”
他的心沉到谷底。
心底有个声音绝望地对他说她不是她。
可是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明明还是同一张面庞,同一俱身体,她怎么会不是她呢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等少女进了车厢,才弯腰把那只被踩脏的荷包捡起来。
荷包里的核桃酥糖已经被踩碎了。
他的心也好似一并被踩碎,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以为重来一次,是上天怜他,是老天爷要给他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可是,他找不到她了。
“小堂兄,小堂兄”
有人轻晃他的手臂。
谢荀睁开眼睛,眼前朦朦胧胧掠过少女的身影,下一刻似乎就要走远。
不要走。
他心弦一颤,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去,死死地抓住少女的手腕。
少年的手指钳上来,用足了全力,那力气何等之大,妙芜觉得自己的腕骨简直就要被他捏裂了。
她一下疼得没控制住,眼泪冒出来,缩着手往后躲。
“小堂兄,你放手放手,快放手你抓得我好疼。”
谢荀听到少女带哭腔的声音,神智清醒了几分,这才发现刚刚其实只是做梦而已。
雀枝被屋里响声惊动,捧着托盘慌慌张张跑进来,就见谢荀拉着妙芜手腕不放,妙芜连声喊疼。
雀枝惊呼一声“少主,你抓疼九姑娘了。”
谢荀松开手,从床上爬起来,转过头,极为阴沉地朝她说了一句“你出去。”
雀枝放下托盘,有些犹豫。
谢荀斜眼瞥过来,冷声道“出去。”
雀枝吓了一跳,赶紧退到门外,到底担心妙芜,以为他们两人吵架了,因此悄悄站在门边屏息偷听屋内动静。
妙芜揉着手腕,往上头呵气,方才被谢荀握住的那一圈地方已经全红了。
谢荀盘腿而坐,眼睫低垂,一脸生闷气的样子。
妙芜揉着手腕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噩梦
何止是噩梦,简直就是
梦中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令他感同身受,好像他真地曾经失去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疯了吧,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覆在额前,好看的眉紧紧皱起来。
妙芜以为他头痛,赶紧伸手去帮他揉额角,哄孩子一样放低声音对他说“头痛啊那你快躺下。”
谢荀把她的右手抓下来,低头看着她腕间那一圈红痕,拇指在那红痕上摩挲了两下。
妙芜被他摸得有点痒,不由将手一缩“小堂兄,没事儿的,一会就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