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见女儿归家,正待亲自取马外出寻人,便听闻县衙外一阵喧哗,几个家丁扑入院中,一见到他就颤巍巍跪下,哭声道“大人,菱姑娘不见了啊。”
周县令心神俱震,险些没能站稳。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从皇觉室中出来时人太多,家丁们不小心和周菱走散,等到人流退去,家丁们四处寻找,却再也寻不到周菱的踪迹。
周县令一时自责内疚不已,若是他多派些人看顾好女儿,女儿又怎会失踪
他将县衙中的事务暂时丢给县丞打理,亲自出马寻访女儿踪迹。明察暗访之下,终于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原来那日浴佛花礼结束时,曾有人瞧见周菱再度折返皇觉寺。
线索到这里便断了。
萧氏王朝被推翻之后,接过这河山的乃是殷姓。
殷氏皇族因着太祖皇帝出身佛门,数百年来一直诚心礼佛。皇室崇佛,上行下效,民间信佛的风气亦是蔚然成风。故而这皇家御供的皇觉寺不仅地位超然,寺中辈分较高的长老地位甚至堪比一州知府。
周菱是返回皇觉寺中失踪的,爱女心切的周县令顾不得得罪皇觉寺的僧人,立刻带上县衙衙役,要求皇觉寺主持让他开门搜寺。
皇觉寺主持本着出家人的慈悲之心,应允了他的请求。可他带人在寺中搜翻了每一寸土地,依然一无所获。
一时无法,周县令忽然想起家中长姐嫁入的王家乃是姑苏地界的仙门世家,因此便求到长姐头上,请长姐说动仙门中人相助。
仙门中人一向对朝廷远而避之,一般从不插手与皇室沾边的事情。
因此王家家主一听说此事可能事关皇家御供的皇觉寺,便婉言拒绝,却又禁不住自家小妾再三吹枕边风,最后这麻烦事便落到了王牧之头上。
交待这件事的时候,王家家主还特地提醒他“皇觉寺乃殷氏御
供寺庙。殷氏掌天下,与仙门中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此番入寺寻人,切记行事温和,不要开罪寺中僧人。须知皇觉寺虽不在仙门百家之列,寺中能人异士亦不在少数。”
王牧之接过亲爹丢下来的这烫手山芋,只好带人亲自去了一趟皇觉寺,可一通搜寻下来,结果和周县令一样别说人了,连只鞋都没找着。
可偏偏这位周县令说父女连心,他有感觉,自己的女儿一定就被藏在皇觉寺中某处,是他们找不到而已。
亲人间的心灵感应是一种极为玄奇的事情。王牧之也不好评判周县令这感应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他丢失女儿后臆想出来的执念。
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办好父亲交待下来的事情,王牧之恐回去不好交代,只好连夜写信到碧游观请谢荀来帮忙。
当时谢荀人在金陵,那信几经辗转才到他手中。
谢荀收到信后打开来看,只见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你王六哥哥我有难了,速回速回速回
谢荀还以为王牧之出了什么事,一路风尘仆仆,紧赶慢赶,终于在两天之内赶回了富春山太极观。
“事情就是这样了。”王牧之最后简单地总结道。
谢荀转头看向王牧之,一脸冷漠。
王牧之自觉心虚,不由轻咳一声,避开他的视线,道“我这不是怕耽搁了别人的事情吗”
谢荀冷笑“这就是你骗我说你遭逢大难的理由”
若王牧之直言相告,谢荀未必不会赶回来,可他偏偏在信中一字也不提,只说自己遇难。这么多年朋友,突然来信说遇上大难,谢荀怎能不心灼焦急。
妙芜看了谢荀一眼,只见他眼底微微青黑,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渣子,就可以想见从金陵赶回来的这两日里他有多忧心。
谢荀虽说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桀骜不羁的样子,事实上他确实是很在乎身边这些亲人和朋友啊。
妙芜心间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六哥,这事儿你的确做得有点儿不太地道。”
王牧之摸了摸鼻子,没敢应声。
妙芜看向周县令,和声问道“除了您说的感应,可还有什么理由让您坚信女儿还在皇觉寺中”
周县令张了张嘴,似乎一
时难以启齿。
这时,茶室东面的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阵摩擦响动,一名身着双鱼道袍的少年从屏风后跳出来道“我我知道阿菱一定还在皇觉寺里”
妙芜“”
谢荀“”
这哪蹿出来的怎么方才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兄妹二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王牧之这家伙是你安排的
周县令显然也大吃一惊,尤其是听到那少年一口一个“阿菱”后,更是震怒。
“住口你又是谁”
那少年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一会,见众人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似乎终于觉察到自己这个姿势不妥,这才别别扭扭地站起来,又别别扭扭地走了两步,走到周县令身边趴下,抬头道“怎么了,周大人,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阿黄啊。”
周县令说“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识得什么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