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听命于他。
然,傅慎时在翰林院的这么些日子,便瞧出了其中的暗流涌动,清高的翰林官们,有些是真正的文官清流,有些早已有了靠山,只等着稳步上升,将来入主内阁。
傅慎时去时,便有不少人拉拢他。
傅慎时倒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他也尝试过与官员结交,大概是文人相轻,各有各自推崇之学派,言语之间,难免有些较劲的意思。这倒无妨,但流派相争多半影响人的心性与心向,朝廷里的官员根据出身、派别等,早早划分得十分细致,抱团排外。
可以预见的是,将来入仕久了,多半要成王先生之流,若是为了“治国平天下”,倒还值得如此委屈,若为了争名夺利,以傅慎时现在的眼光来看,太不划算。
红豆听完有些心惊,“不忘初心”,简简单单四个字,有些人活着活着就活糊涂了,身在泥沼还能不染尘埃,几乎不可能。虽说傅慎时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官场之事,在某些久经官场的人眼里,会显得“幼稚”,但初心可贵,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幼稚”,她永远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一己私利,或者是自以为是的人间大义,去伤害别人的性命。
有些事做和没做,就是两个性质。
红豆抓着傅慎时的手,肃然道“可还我曾经与你说过,官场之事,只是一时,了不得十载。能传世的,要么是富有精气神的著作,譬如四书五经,要么是就是你本身的气节,譬如名将忠臣。若你要谋一时之事,你未行差踏错之前,我只有劝谏你的资格,没理由说阻拦了你施展抱负。但我只有一句话嘱咐你,洁身自好,不忘初心。”
傅慎时另一只手握上她的手,道“好。容我再想想。”
他已经身在官场,家族与岳丈家的颜面、天子重视等等,让他没办法轻易脱身,何况他读书十几载,亦有抱负。
夫妻二人在田间慢步了小半个时辰,看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夜里在善庄歇息过了,次日才回京城。
王先生昨日就走了,未与他们同行。
没多久,傅慎时的婚假就到期了,他去了翰林院修典。红豆一个在家着实无聊,秦氏也不敢给她立规矩,她成日就是吃吃喝喝,和妯娌见面说说闲话,管一管自己院子里的事,一天能睡五六个时辰。
红豆过了一段时间猪一样的日子,随后她就发现自己变成“猪”了一照镜子,脸蛋都圆了。
红豆个子不矮,胖倒没什么,不过圆润两分而已,她只是意识到,若一直这样下去,肉眼可见她会胖成什么样子。
安逸的生活之下,带给红豆的是焦虑。
傅慎时休沐的这一天,正好宁王也从营地里回来了。
红豆得了信,休沐这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清早就起来换好衣裳,拉着傅慎时一起去十王府。
这是红豆回门之后第一次回娘家,她莫名高兴得很。
傅慎时在马车里随口问她“平日里又不是不让你出门,你若想去看你父亲,大可看去,怎么偏今日这么欢喜”
红豆原本正沉浸在去见父亲的喜悦里,傅慎时这么一问,细细想了一遍,她平日里也能出门,怎么就是今日这么高兴
红豆瞬间不高兴了,从侯府出来之后,暂时性被斩断的焦虑,又重新回到她身上她今日高兴,除了因为见宁王高兴,更高兴的是,她今日有事可做了。
也就是说,过去的大半个月里,她无所事事,碌碌无为。
红豆没想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出来,只是她发现自己连小事业也做不好,出一趟门,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傅慎时看着红豆垮下来的小脸,揽着她问“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马车到了王府门口,红豆也没来得及细说,只道“回去再说。”
夫妻两人进了府里去见宁王。
宁王黑了,瘦了,脸上的胡子都剪短了许多,红豆一瞧,有些心酸,眼眶都红了。
宁王倒是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人也精神了很多,就安抚她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为父很好,在营地里很繁忙充实,倒不像以前养花逗鸟的时候,虽然闲散,却常常睡不好,如今倒睡得更好了。”
红豆这才把眼泪憋回去了。
宁王难得休息,留了两人吃饭。
饭后趁着傅慎时出去方便的时候,绷着脸,十分委婉地同红豆道“你嫁了人,再不像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以后老有所依,必要繁衍子嗣,子嗣是大事。”
红豆脸颊微红,没好意思解释,子嗣一事,他们万万没有松懈,但她的月事兢兢业业,这个月又准时来了。
傅慎时回来后,宁王就不多说了,只与女婿两人又去书房里说话。
红豆作为内宅妇人,又落单了,她在次间里托腮发呆,思想神游,痴痴地看着窗外的庭院,空白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从前她在侯府做丫鬟,为的是活命,后来她在真定王府做郡主,为了能够适应新身份,学了三年的礼仪和琴棋书画,现在呢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只用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