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有,六爷不给的钱,奴婢一分都不会拿”
傅慎时扯了扯嘴角,这死丫头,还动过这样的心思
殷红豆下了床,趿拉着鞋子,走到傅慎时身边,揭开差盖子,拨了拨茶叶,双手奉到傅慎时跟前,弯腰低头道“六爷,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奴婢既然跟着您走到了这一步,您若再怀疑奴婢,不过是自扰而已。或是您觉得奴婢不忠,尽管打发了奴婢回庄子上。”
她绝口不提吃醋的事儿。
傅慎时胸口堵着一团东西,他面目平静地盯着殷红豆,她光洁的额头又白又嫩,因为天冷的缘故,似乎看着更薄更透亮,因为方才哭过,她的桃花眼已是绯红,浅红色顺着眼睑层层晕染过去,像两瓣开在冬天的桃花,而莹润亮泽的眼睛和鼻尖一点红,更显她楚楚可怜。
他喉咙微紧,回忆了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真就像殷红豆说的那样,至少她没有背叛过他,她一直是忠心的,作为一个奴婢,她是尽职尽责的。
殷红豆还低着头,她眼里的晶莹越来越亮,越来越盛,似要滴落一般,傅慎时连忙接了茶水,放缓了声音,沙哑着声音道“下不为例。”
“要是下次还有例怎么办奴婢怎么应对甩脸子给客人看”
傅慎时一噎,道“我是说,你的放肆,下不为例。你要再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就敲掉你所有的牙齿。”
殷红豆直起身子,捂住了嘴巴,防备而微有怒气地看着他。
傅慎时抿了一口茶水,正好掩饰了快要翘起的嘴角。
殷红豆又问“六爷还睡不睡了”
话音刚落,汪先生敲门进来,禀道“六爷,傅二爷又输了,上次账也没还清。”
傅慎时搁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吩咐“折断他的手指,打断他的手臂,处理干净,然后扔回他外室院里再怎么做,不必我教先生了。”
汪先生不疑有他,转身出去办了。
发财坊后门那儿有个小院子,有两间小屋子,因和马吊房这边隔得远,只要捂上傅二的嘴巴,便闹不出任何动静。
殷红豆却是心头一惊,她赶紧傅慎时替她报仇,可是弄残了傅二,长兴侯府焉能不算账今日的一切可都白费功夫了
她走到傅慎时跟前,拧眉问道“六爷,您不怕吗”
傅慎时挑眉看她,语气微冷道“怕该是他怕才对。”
“何故”
傅慎时答说“你知道他媳妇娘家是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
长兴侯府立足京城百余年,与朝野内外关系早就盘根错节,十分复杂,别说殷红豆了,就是傅家子弟也未必弄得清所有的关系。
傅慎时道“别看我二嫂文文弱弱的,她是保定府左卫指挥使的嫡女,而且是最小的一个女儿。”
“所以保定府左卫指挥使很疼爱二太太甚至疼爱到了愿意为了二太太和长兴侯府结仇的地步”
这有点匪夷所思,毕竟这儿可不是人人平平等的地方,而且武将之家恐怕也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殷红豆不大相信。
傅慎时扬起眼尾看着殷红豆,道“我二嫂不仅是家中幼女得父母宠爱,而且她的父亲脾气暴躁,曾经赤手空拳以一敌十打死过土匪,最要紧的是,当年平王谋逆攻城北上之时,他对功臣宁王有过襄助,据说薛家和宁王府这些年还在往来,长兴侯府放在宁王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殷红豆不住地点头,皱巴着小脸反问道“二太太是造了什么孽要嫁给傅二不如休夫算了”
傅慎时剐她一眼,道“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红豆摸了摸鼻子,道“好吧,这不是重点。奴婢明白六爷的意思,您是说,二太太娘家根本不怕得罪长兴侯府咯”
傅慎时“嗯”了一声,胸有成竹道“他房里已经有了不少美妾,二嫂的孩子还不足一岁,他就养了外室,我二嫂的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我着汪先生去傅二外室那里拿了他贴身的证物,还画下了画像,留下了左邻右坊按手印作证的字据,他倘或要来找茬,尽管来。”
殷红豆又问“您为何不干脆将东西交给薛家那正好二太太还能回娘家去过快活日子了,不在长兴侯府受这洋罪”
薛家下手只怕比傅慎时还要狠。
傅慎时瞥了殷红豆一眼,道“二嫂既未同娘家说此事,我又何必多嘴回娘家过快活日子她在长兴侯府就不快活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殷红豆张嘴就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傅慎时嗓音微弱地道“想来没有母亲,愿意与孩子分离的。”
殷红豆登时愣住了,傅慎时真的心思细腻柔软。
若是薛氏回了保定娘家,便是跟她的孩子断绝了关系,只怕她宁受这样的委屈,多半是为了孩子罢。
殷红豆一时有些心酸,傅慎时永远失去的东西,却以其他的方式,时时刻刻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对于曾经拥有过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的折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