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是这从来都是他的卧室。
陌生则是从他住院到今天再回来之前,这里曾经有一段时间属于崔昊,只属于他。
谢焱细心的在房间寻找着崔昊留下的痕迹。
他也确实找到了不少。
枕头上有一根崔昊留下的头发,床头柜上有半杯崔昊喝剩下的水,抽屉里的剪刀拿了出来,小茶几上也放了几袋崔昊爱吃的零食。
还有阳台,崔昊给阳台的花浇了水。
只是后来崔昊去找了他,所以阳台的花盆里,有些花的土壤又干了。
谢焱拿起喷壶,想给干枯的花浇点水。
他接了水,正浇着,却听到崔昊从卫生间出来的声音。
“人呢”崔昊环视着卧室,嘀咕道。
“这里。”谢焱出声道。
崔昊立马走了过来,谢焱停下了浇花的手,看向他。
他穿着他熟悉的纯白而柔软的睡
衣,一如他们之前相处时那般,站在他的面前,站在白色的灯光下,恍惚中给了谢焱一种时间从来都没走的错觉。
他没有离开,他一直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像是幻觉。
谢焱低眸,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又再次睁开。
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脸庞。
不是幻觉。
“你在浇花啊。”崔昊说着,拿起了另一个喷壶,去旁边接水,“我陪你一起。”
他接好水,走了过来,抬起手浇起谢焱身边的花。
谢焱静静的望着他,阳台的灯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散落的阳光。
明明是夜晚,他却好像亮堂的宛如白昼。
那些伴随着他离开的光芒,在这一刻,再次盈满了这个阳台,照的月光都黯淡了下来。
他的太阳,再一次升了起来。
谢焱浅浅笑了起来。
他的,他终于敢让自己用上这样的定语。
崔昊走的时候,他在心里和他道再见了,小太阳。
不是他的小太阳,而是小太阳。
因为他不觉得他应该属于自己,也不想让他属于自己。
可现在,崔昊主动来到了他身边。
不管他觉得自己配不配,他好像真的要属于他了。
变成,他的太阳。
谢焱缓缓的将喷壶里的水浇进了花盆里。
“我那天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花好多状态都不好,我还抢救了半天呢。”崔昊道。
一看就知道主人没有用心。
谢焱没有说话。
崔昊走之后,他总是很忙。
他强迫自己忙起来,时时刻刻都忙起来,以免自己滋生幻觉,以免自己做出不应该做的事。
所以他在家的时间变短,睡眠时间变短,也自然没有心思去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老实说,最开始这些阳台上的花草也只不过是装修时的点缀罢了。
他并不在意。
后来崔昊来了,他开始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然后他走了。
谢焱在这些花花草草中看到了他留下的盆栽。
于是他的心思也就都在他那几盆从宿舍搬到这里的盆栽上。
其余的,自然无暇顾及。
人总是偏心的,当重要的东西在眼前时,那些不重要的明明没有消失,却也会被忽略掉。
谢焱更是这样。
他在乎的少,也因为少,所以更在乎。
“不过我的那几盆盆栽倒状态都挺好。”崔昊抬头看他。
谢焱没有说话。
崔昊道,“谢焱,浇水要一视同仁,不能只给它们浇水,不给这些花浇水,它们养在一起,应该都好好的活着。”
谢焱看着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你也是。”崔昊如他所料般,轻声说道,“你也要给自
己浇水,要爱自己,不能只爱我,也要爱你自己,我们养在一起,所以也应该都好好的活着。”
他的眼神很是温柔,温柔的像是春日的花瓣。
谢焱想,他应该是希望自己答应的,希望自己回答他“嗯”。
可是谢焱答不出来。
他从十八岁起就痛恨起自己,越恨越深,越恨越极端。
他甚至在最极端的时候自残过,只是后来他停下了手,他怕自己在冲动下下手太狠,真的死在自己的手里,那样,谢瀚海和谢夫人就真的可以快活一辈子了。
谢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想,就算他死,也要带着谢瀚海和谢夫人一起死。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直接捅死他们俩再自杀。
后来,他觉得不够。
他的母亲被囚禁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也该尝尝这样的滋味。
所以他做起了计划,精心部署着一切。
他不仅要谢瀚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