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听话, 干活, 吃,吃”
二傻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赶紧咝呼一声吸回去,学着富贵哥的样子,缩了头小声说话, 拼命点头答应。
富贵哥撩起胳膊, 满意地搭搭新收小弟的肩膀,略有些不中意他的身高, 啧比大佬还长得威风, 是甚道理好在自家才十六, 还能蹿两年,二傻都三十多岁了, 怎么也不会再长高了。
孙耀祖倒不是天生的傻货, 听阿奶说, 他是小时候生病烧得狠了,家里又没钱给治,这才耽误了。和那些发狂发傻的疯子不同,孙二傻就是笨拙、脑筋不开窍,跟个三四岁孩子似的,话都讲不清, 要是让他做点简单的活, 好好教一教, 还是没问题的。
他力气又大,脑筋糊涂又不会说话,简直就是老天赐的壮劳力啊
哎哟,帮人救难,我果然是善心。
曹富贵感叹一声,欣慰地敲定了小弟一名。
说话间,二傻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地上那只被压扁的虫子,伤感地叹道“唉肉。”
“有的你吃别惦记虫子了。”
曹富贵翻个白眼,拉过他的手,又给塞了几条野猪肉干,嘱咐道“你先吃着,等我忙好了找你去玩,晓得不别和人说啊”
二傻吃得满眼放光,坚定地点头“嗯,嗯嗯”
曹富贵和二叔推着车走到村口,碰到一群孩子挡着大路,屏气凝神地站在风水庙高大的银杏树下,中间拿了个弹弓瞄着树梢上一只小麻雀的,正是三阿爷曹书记老大家的栓子。
狗蛋、长脚、老虎牙他们这帮屁点大的小孩,个个仰着脖子专注地盯着那只麻雀,不时有人咝咝吸着口水,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那只还没一两肉的小鸟生吞活剥,清蒸红烧。
曹富贵瞄瞄这群馋得流口水的小赤佬,再瞅瞅树梢上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麻雀,他突地发出一声大吼,吓得一群孩子突地齐齐一抖,树梢上的麻雀更是吓得展翅高飞,瞬时变作蓝天里的一点黑影,消失不见。
孩子们失望又愤怒地嗷嗷叫,遍地寻找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这么坏转头正对上富贵哥吊儿郎当的笑容。
“哇”
“二流子坏蛋来了”
“快跑啊”
富贵哥名震大队,瞬时吓哭一个,吓跑五个,还剩一个族亲栓子,满脸愤怒骤然变作尴尬,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打招呼“富,富贵哥呃啊我妈叫我捡柴草回家,我,我先走啦”
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到半山腰了。
曹富贵对这帮小崽子嗤之以鼻,打个小麻雀就当是什么大事,阿爷打了山那么大一只野猪都没吹上天呢
板车咯吱咯吱推过溪中间的木板桥,对面就是家了,富贵和二叔脚步都轻快起来。
“阿奶,我回来了”
远远望着院门,曹富贵已经喊开了,一个小身影炮弹一样冲了出来,一头扎进曹二叔怀里,大声叫嚷“阿爹阿爹,你去城里买什么回来了有好吃的吗”
“好吃的没有,煮好吃的大锅有一只。”
曹富贵“当当当”敲敲铁锅,宝锋惊讶地瞪圆了眼,转瞬又风一般刮回了屋,一边大喊“阿奶,阿奶阿爹和大哥带回老大大的一只锅”
苗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在了手推车边,严肃地盯着锅点点头,对富贵说“大哥辛苦了。”
“宝锋这笨蛋,哪有我们苗儿乖巧,给”
富贵哥出手大方,顺手就给小妹一把肉干,苗儿乐得眼弯弯,乐滋滋地接过。
跟苗儿一道进了院子,曹富贵眼角似乎瞥到个身影,他转头一望,墙角坐着的人与他对视一眼,缓缓低下头去,继续专心编着手上的篮子,高椅脚边已经堆了两三只编好的竹篮子。
富贵低头问苗儿“他一直在编篮子没休息啊”
苗儿认真地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掌,想了想,数数手指又缩回一根,说“已经编了四只,没停下来过,阿爷说竹蔑不够,他去砍竹子了。”
啧当真是个勤快的,这拖油瓶捡得不亏啊
二婶王柳枝也迎了出来,接过男人手里的大锅,欢喜地拿到灶屋,转身喊公婆一道开饭。
“哎二婶,今日不用上工吗”富贵有些奇怪,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王柳枝立时愁容不展,道“谁说不是呢石队长讲,冬闲没多少工,要过年了,队里粮也不够,就让大伙歇息,过两日结算工分,谁知还有没有粮分。唉各家都日子难过。”
多亏富贵打来只野猪,又拿来菜蔬,家里总算没断顿,拿番薯干混了一道煮煮,也能熬上个把月,可米面当真是一点不剩了。
她有些怨气地瞥了那拖油瓶一眼,回头想想,心中也是恻隐。
这孩子虽是阴沉沉的半天不说话,人倒是蛮识相的,断了脚也不歇着,闷头做活,吃饭都吃个碗底,半点不肯添。再要说麻烦,人家吃的是富贵的份,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七八岁大小的孩子,像家里宝锋这只猢狲,哪个不是整天想着玩耍乔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