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5 / 10)

城脚下的一对寻常夫妻。

妻子正笑吟吟地给丈夫整理袖口,一手顺便摸了摸丈夫面颊。而那男人一手抱着小孩,一手牵着自己妻子,满脸幸福,怀中小孩眉眼五分像他,五分像女人。

平庸低贱,生出来的小孩也一眼劣质,毫无潜力。不如早早死了。

都是像白茸那样的劣等品。从漆灵山第一眼起他就厌恶她,厌恶她的弱小、可怜、懦弱,像一条可怜的任人宰割的狗。

他却没有挪开视线,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平凡劣质得一无是处的男人。

那一家三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冷淡贵气的男人的视线,见他锦衣玉带,气度不凡,知道定然是某位妖都的大人物。都有些慌乱,生怕自己哪里冲撞了他,夫妻两畏惧地朝他行礼,牵着小孩急匆匆走了。

他抽回了视线,独身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心中尤然而生一种难言

的郁躁。

那日被烙下奴印后,白茸低烧了几日,之后,身体开始逐渐恢复后,她开始有意去摸清这一座大宅邸的布局。

王宅在妖王都中心地带占了几条街,家中有上百各色仆佣。她居住的耳房位于宅尾,隔壁也是一户大宅,两家之间隔着一道高高的红砖高墙,邻居深居简出,这几日几乎没见到任何邻人出没。

她名义上说是王寿的小妾,但是这么久了,王寿也未曾现面过,白茸对此漠不关心,既没有逃过一劫的欣喜,也没有对之后的惶恐郁紧张,只是平静。

她做着些打杂的活儿,成日在这巨大的宅邸中跑腿。

白茸方位感很好,走了几次之后,已经差不多记清楚了这座大宅的布局,垂花门后便是女眷居住的内宅,内宅没有开门,想出去必须绕过影壁,走前门,或是走那一扇专给王寿夜间出门开的小北门。她路过了两次,有些中意那一扇小北门,出口更为隐蔽,不在大街上。

白茸想,她身上没有妖钱,并且还被打上了奴印,无法乘坐云辇,单靠双腿行走又太慢,大概率会被抓回来。

她需要一把灵剑,只要有了灵剑,她就可以御剑了,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无力。

如今她没有什么具体的差事,有活儿便做,做的最多的就是跟着膳食房的婆子打杂,那婆子见这膳食房里打杂的丫头,洗干净脸了竟然长得很漂亮,于是经常遣她去给贵客送餐。那贵客喝醉了,想摸她手,她就站在那里,也一点不躲,倒是贵客后来看清楚了,她一双细软的手上,满是未愈合的伤痕。这么漂亮的一个年轻小丫头,居然生着这样一双手,顿时倒了胃口,又见她呆滞无神,越发觉得玩起来没趣,放她走了。

后来,不知怎么好像被王寿知道这件事了。婆子被换了,之后再也没让她出去见过外客了,都做些体力活。

这一日,白茸从膳食房慢慢走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那件狭窄的耳房,勉强擦了一下身,便在墙脚的破席子上躺下了。白日因为奉菜站立太久,她觉得自己小腿都有些浮肿了。迷迷糊糊,后背也疼得不行,她蜷缩在被窝里,又有些想吐了。

她吃力从被窝中爬起来,走到门口时,却意外看到一个黄衫姑娘,手里端着一碗桂花酒酿,碗中散发出一点甜香。抬眸见她煞白的面容,那姑娘不好意思道“你吃不吃”

“你们吃不惯我们的食物吧。”她面容现在估计很是难看,那姑娘看着都有些畏惧,“这是之前一个贵客赏给我的,我不爱喝甜的,你喜欢的话就替我喝了吧。”

白茸漱了口,握着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舌尖终于尝到一抹淡淡的甜味,是这些天的第一次,是这样的甘甜,弥漫在舌尖,让她忍不住回味。闻到这甜香,她终于不再那样克制不住的想干呕。

白茸仰脸朝她笑,声音有些嘶哑“谢谢你。”

黄莺不假思索说“原来你会说话啊,我们本来还以为”

以为她是哑巴呢。

白茸喝酒酿的速度慢了些,好脾气笑了笑“不是的”。她只是越来越不想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像个身负诅咒的怪胎,所有和她接触对她好的人,最后都会遭遇厄运。

这一碗酒酿之后,白茸和这个叫黄莺的小妖慢慢熟悉了起来。

王寿府邸上养着一个歌舞班,黄莺便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舞女。

她年龄小,话多又天真活泼,和白茸年龄相仿,这么相处下来,很快就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个干干净净。

白茸才知道,原来黄莺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一只鹰。几年前,她的恋人参军戍边去了,一直未归,她因为家中太贫穷,母亲又重病,不得已卖身进了王府来当舞女。白茸想,原来这些事情,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和妖界,其实都差不多。

黄莺很爱笑,对未来充满希望,她说她和王府签的是活契,等之后攒够钱了,便给自己赎身,她说起自己爱人时眼睛亮亮的,说他说过,退伍了便回来娶她。她藏着恋人给她寄来的信,那纸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