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策玄瞥了一眼她冻得有些发紫的指尖。
不远处的瑶宫贝阙内传来欢声笑语,隐约夹杂着裂帛声。
濯缨目不斜视,道
“确有要事,劳龟常侍进去通报一声。”
长须垂胸的龟常侍眯着眼笑
“少司命,君上的命令老奴已经说得很明白,还请少司命体谅,就算少司命有功,也大不过君上的命令吧老奴也是为了您着想诶诶诶”
还没等这位龟常侍将话说完,一旁早已不耐烦的谢策玄已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溜起来朝里大步走去。
“什么你说为少司命着想,怕她在外面冻着了让她进来等这多不好,那就再劳烦这位龟常侍进去再通传一声,毕竟你们君上的命令比天大呢”
小柳儿惊恐地看着直接强闯入内的谢策玄,眼珠子都快惊掉地上。
“公主公主他
”
“无妨,”濯缨虽然也略感意外,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他是上清天宫的人,沉邺若真的动怒,就都推到他身上就行。”
“啊”
濯缨说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今日她的确是想来蓬莱殿给沉邺找些不痛快,但强闯蓬莱殿的确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带着禁卫统领强闯蓬莱殿,罪名可大可小,濯缨绝不敢拿着自己和小柳儿的性命赌沉邺的大度。
哪怕,这个人好像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才会强闯蓬莱殿的。
想到这里,濯缨心头突然涌上一种微妙复杂的情绪。
谢策玄
这个人
脑海里又涌上了他那句荒谬的一见钟情。
真是有点难以理解。
内殿的殿门被谢策玄一脚踹开时,殿内的欢声笑语早已停下。
“君上君上老奴有罪,老奴实在是拦不住啊”
殿门一开,熏香缭绕的暖风扑面而来,与寒冰彻骨的室外仿佛两个天地。
随后而至的濯缨身上寒意被这阵香风吹散几分,但胸膛里的心脏却没有丝毫回温。
隔着空旷大殿,濯缨与王座上的君上沉邺四目相对。
“下去吧。”
沉邺冲龟常侍摆了摆手,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立在门口的谢策玄和濯缨。
“听人说,你这次大胜归来,捡回一个年轻侍从,既然能被你瞧上,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过再有本事,也该明白谁是主谁是仆,否则,再快的刀,若连主人也敢伤,也没有留下的必要,阿缨,你说是吗”
即便是谢策玄,也听出了沉邺话中的未尽之意。
主与仆。
刀与持刀者。
少年冷嗤一声。
他也配。
濯缨却恍若未闻,视线只落在地上被人撕碎的鲛纱上。
“今年刚进贡的这些鲛纱,可有不妥”
沉邺答“并无不妥。”
濯缨缓缓抬头,她的目光平静如湖,却不知为何令沉邺无法直视。
他微微错开视线,道
“瑶姬一贯喜欢听裂帛之音,今日是她生辰,这些鲛纱本就是赐给她的份例,拿来裁衣还是拿来撕着玩都是哄她开心,阿缨就莫要与她计较了。”
濯缨笑了笑
“这样的一匹鲛纱,需二十名鲛人每日织做五个时辰,连续百日方可完成,可在陆地上换一千石海水稻,供海域寻常百姓吃二十多年君上,你若赐给宫中姬妾裁衣妆扮,我绝无二话,可是撕来听个响,不行。”
沉邺身旁的瑶姬自濯缨进来后便不敢大口喘气,听她这么一说,膝盖一软,登时便要跪下。
“妾知错,还请少司命”
膝盖还没跪下去,便被沉邺隔空扶住。
眸若点漆的青年笑意淡了几分,定定看她
“孤
让你跪了吗”
瑶姬的视线慌乱地在他和濯缨之间打转,显然这两个人她都畏惧。
“妾”
“少司命,”沉邺改了称呼,语调也凉了几分,“你管着前朝,如今,连孤的后宫也要管,这君上到底是谁在做,孤竟有些分不清了,你们觉得呢”
殿内宫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就连小柳儿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濯缨的身影巍然不动,但心中却清晰浮现出两个字
绝路。
一个已经回不去母族的质子,一个不得君上信任的臣子,就算她此刻如日中天,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荒海的将士会听从荒海少司命的命令,但不会听从赤水濯缨的命令,她若造反对抗沉邺,哪怕有天降神兵,真能打下荒海,也不会真的获得臣民支持,只会带来无谓的战乱。
她没有别的路可选,只有沉默、顺从、屈服。
然而
站在她身旁的少年,不仅没有半分畏惧,反而还顺手摘了个案几上的葡萄丢进嘴里。
“前朝靠着赤水濯缨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