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玄对着濯缨是一副嘴脸,但对着外人又是另一副嘴脸。
“如今大战在即,一切以战时律法为准,你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门外,即便把你砍了,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少年剑眉压沉,略显低沉的语调没有太多耐心,只要下一句沉邺仍保持沉默,他定会让他血溅抚仙宫。
似乎接收到少武神的杀意,沉邺终于开口
“是赤荼以牵机蛊操控我来此的,她知道你与濯缨入了西海,又派人盯着,知道你们昨夜同寝而卧,所以让我一早来目睹,以做羞辱,这个答案,可过得了少武神这关”
赤荼
谢策玄对这个名字不太了解,还是一旁仙侍附耳在他身旁,道清了来龙去脉。
说赤荼就是当初沉邺所纳的南海锦鲤族郡主,荒海灭南海后,赤荼郡主家人战亡,两人反目成仇。
西海龙母吞并荒海后,也需安抚各部,在西海给了这位锦鲤族郡主一个文职虚衔,这位郡主重振锦鲤族的同时,也没忘记灭她家人的罪魁祸首,将昔日荒海少君囚在身边,为奴为婢。
谢策玄扫了沉邺一眼,果然在他袖口附近隐约看到了几条鞭痕。
他是不知道为何濯缨要留此人一条性命,但此人从昔日荒海少君,沦落至阶下囚,眼中仍存野望,不可不防。
“神经病,同不同寝管她鸟事,又管你鸟事,回去告诉那个赤荼郡主,她要是拿濯缨来当她复仇的工具,她最好是嫌自己命长了。”
沉邺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因每日受刑,连音色也略显气虚
在下一介阶下囚,这样的话并不敢传,不过heihei少武神说得对,同寝的确不算什么大事,赤荼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实在幼稚。”
“”
原本已经准备错身而过的谢策玄脚步顿住。
他话里有话,挖了个坑,陷阱再明显不过。
但谢策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什么意思”
沉邺眼瞳幽深,淡声答
“字面意思而已,我与阿缨青梅竹马,少年相识于微,饿时同盘而食,困极同塌而眠,不过寻常事,更何况如今四海动荡,她怎会有心与你谈情说爱”
剑光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从沉邺袖口坠地。
一片惊呼声中,沉邺被谢策玄拎着衣领压在白玉栏杆上。
“既知自己如今是阶下囚,别在让我听到你随便将她的名字挂在嘴边,更别让我知道你拿她做谈资同旁人提起,否则,下次断的就不只是一根手指了。”
抚仙宫门外,方才沉邺所占的位置有鲜血飞溅,一截小指落在汉白玉地面,断得干脆利落。
仙侍们见状纷纷捂上嘴,不敢出一口大气。
宫门吱嘎一声推开。
“吵什么。”
被吵醒的濯缨轻轻推开门,目光在地上的血和断指上短暂停留片刻,又缓缓上移,看向不远处的因断指剧痛而脸色惨白的沉邺,以及恢复了平日神色的谢策玄。
默然片刻,濯缨淡声开口
“从这里到不知火山乘仙船也要将近半个时辰,怎么还不出发”
谢策玄眨眨眼,笑道“耽误了一下,马上就走。”
“嗯,万事小心。”
“知道知道。”
正好此刻与他换班的副将也抵达了抚仙宫外,谢策玄嘱咐了他几句,便离开了抚仙宫。
那副将人刚来,只识得濯缨,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对面的沉邺,露出请示的神色。
濯缨摇摇头,示意无妨。
她对仙侍道
“将地上的断指捡起来还给赤荼郡主,她若有心,还能续上,只不过下次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恐怕就不能让她的玩偶这么全须全尾地回去了。”
沉邺浑身一颤
。
这数月以来的折辱,沉邺一概咽下Θ,只当是韬光养晦,并不入心。
但此刻濯缨轻描淡写的态度,却令沉邺胸中不免燃起一团火。
“赤水濯缨”
他猛然开口,叫住了欲转头离开的濯缨。
自从濯缨废了他仙力离去之后,午夜梦回之时,因她而生的爱恨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
他恨她毁了他的大业,废了他的根基,让他沦为一个女子的阶下囚,恨不能生啖其肉,将她也如这般日日囚在身侧,折她风骨,毁她心性。
但比起这些,他更想掐着她的脖颈向她问个究竟。
“为什么”鲜血从指缝滴滴落下,但他却并未低头看一眼,“你恨我从前对你无情,但你对我有何曾有情你当年待我,可曾有如今待谢策玄,待上清天宫的半分真心”
有眼色的副将很快将抚仙宫外的仙侍遣散,立在门内的濯缨良久才转过身。
但也只是静静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见她毫无波澜的模样,沉邺脸色铁青,心头最后几分希冀消散的同时,情绪也愈发冷沉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