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面去,看见皇帝了还以为是神仙下凡,就跟话本里二郎神一样”
护卫乐呵呵的,原来是陛下来扬州了,裴夫子勒令他们下雨不准出门两天,消息都闭塞了。
等等陛下来了
那夫子岂不是可以蹭船回去
他要赶紧回去告诉夫子。
“复复,我们先回去,叔叔有事要跟你爹说。”
裴复复提醒道“叔叔,今天是周三,不上班噢。”
爸爸不会早起的。
护卫噎住,是啊,就算陛下亲临又如何,天大地大没有裴夫子睡觉重要。
等他发觉自己脑海中出现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时,他已经被小崽子拉着往热闹的地方凑了。
扬州占尽地利人和,李卿宴上任以来,数今天最风光。
他穿着四品官服,迎接天子的浩大队伍,他站在最前面,亲眼看着陛下踏上扬州的土地。
上一次见面,陛下还是太子,锋芒收敛,这次一看,不敢直视。
他随陛下步行检阅扬州城,周围百姓也十分配合,不远不近驻足,生活确实比别地富足。
随行的官员是个人精,见陛下眼里隐有满意之色,便毫不吝啬地夸起知府。
“扬州人杰地灵,又有江南第一学府,将来必定为我大宣输送栋梁,李大人劳苦功高,简在帝心。”
李卿宴老脸微红“不敢、不敢,臣只是奉命办事。”
“午膳已经备好,都是一些江南特色小菜,请陛下移驾广陵酒楼,登楼阅江。”
萧循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前巡。
随行的官员愣了一下,不知陛下要走到何时,怎么越走离百姓越近了。
不过有他在就不会冷场。
“李大人代天牧民,这一路走来,所见之景,鳏寡孤独皆有所依。”
李卿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臣心中唯独挂念百姓饥寒”
话音刚落,一道奶呼呼的声音惊喜地接道“那可以给我一点饭吗”
随行官员和李卿宴盯着突然冒出来要饭的幼崽,齐齐噎住,官场互吹戛然而止。
打脸,太打脸了。
李卿宴眼前一黑,黑暗中又看见一点金光,他定睛一看,原来那要饭的小崽子胖乎乎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上面穿着一颗纯金空心莲蓬。
这、这个崽儿他是有钱人的崽儿这是陷害
裴复复捧着碗,跑到长得最好看、衣服也最好看的叔叔面前,这个叔叔一看就超级好说话,道“我爹好可怜,没有饭吃。”
护卫面如死灰,他就不该带着小崽子挤到最前面,一松手崽儿就没了。
他就知道小崽子给他爹要饭,天赋异禀,从来只挑贵的要
。他们心疼裴夫子身体消瘦,干脆由着崽儿当孝子。
这下要到天家的饭了
贵不可言
萧循定在原地,无人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艰难地找回声音“要多少”
裴复复眼睛一亮“要三碗,我爹两碗,我一碗。”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丝毫不敢插话。
天子垂眸,不知情绪。
良久,他盯着那个空心莲蓬,道“你爹呢”
裴复复“在床上。”
萧循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瘫了”
裴复复唔
他想起爸爸说的,别人问他时,不要暴露爸爸,敷衍一下就好。
裴敷敷“噢。”
萧循既是讽刺又是心痛的话刹那融在血肉里。
他讽刺裴酌知道他在扬州却不敢露面,讽刺他本事通天,难不成沦落到要饭,难不成下不了床
却被小崽子模棱两可的应答惊出了冷汗。
萧循弯腰抱起灰扑扑的小崽子,像挑着整个江山一般稳当,却在同时暂时抛掉了江山。
他对李如意道“清场。”
李如意按捺见到萧绯口中形容的小崽子的震惊,他有条不紊地安排所有官员去酒楼用膳,指挥御林军将围观的百姓散开,去龙舫那里领陛下送的果干蜜饯。
“你叫什么”
裴复复“复复。”
萧循“富富,我们去叫你爹一起去吃饭。”
裴复复“唔。”
退潮之后,不肯走的护卫一下子就瞩目了。
萧循直接道“带路。”
护卫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在前面,感觉陛下气势好凶,裴夫子好像要遭了。
萧循从李如意手里接过一块雪花糕,递给手里的崽子。
从衙门附近到裴酌居住的临水院子,长长的一段路,萧循片刻不曾松手。
偶尔有人从墙缝里窥见,一边惊叹天子的风姿,一边羡慕他怀里专心吃雪花糕的幼崽。
掌上明珠不过如此。
好像父子,就是父子吧
雪花糕的碎渣掉在月白色缂丝龙袍上,被大步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