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伯亭从未想过,他会与静安郡主和离。
让男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妻子和离,对于男人而言,这样的打击不啻于被戴绿帽子。
在他心里,静安郡主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才对。
这是男人的一种独占心理,无关情爱。
“为、为什么”褚伯亭结结巴巴地问,“太后娘娘为何突然下这样的懿旨”
况且,人都死了十几年,和不和离,又有什么干系
为何一定要让他们和离
孟青山如实道“这是映玉向太后娘娘请求的。”
“映玉”褚伯亭大受打击,又惊又气,“她、她为何要如此”
这不孝女,居然做这种事她就这么恨自己
为何要如此
孟青山暗忖,当年静安郡主的死,虽然不是褚伯亭亲自动的手,但他也算是刽子手,间接害死静安郡主,事后还帮孟芙遮掩,当了帮凶。
以褚映玉那爱憎分明到心狠的性子,不仅要将仇人踩在脚下,还要诛其心,让其痛苦万分坠入修罗地狱。
孟青山也没想到,这位表妹心狠至厮。
以往看她文文静静的,温顺柔和,被偏心的长辈无视、被人欺负时,也从未有怨言,逆来顺受,像是谁都可以踩她一脚,宛若一个小可怜儿、受气包似的,还以为她就是这种柔顺不争的性子。
哪知道当她一朝得势,所有曾经欺负过她的人,甚至是她的仇人,都在她手里折了,甚至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这哪是什么受气包,小可怜,逆来顺受
那些不过是她无力反抗时的暂时妥协罢了。
再看褚伯亭,这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她都能如此狠心地将他打落到尘埃,孟青山突然觉得,她没有搭理他们这些外祖家的亲戚,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孟青山一面被褚映玉的狠辣惊住,一面也在反省,自己以前有没有欺负过她。
孟青山看了一眼牢里的三人。
祖父看着时日不多,只怕熬不了多久,就算他能熬,等到查清楚祖母的死因,不管祖母之死与他有没有关系,圣人也不会让他活。
孟芙死死地盯着自己,怨恨他们不对褚惜玉姐弟俩伸出援手,又为两个儿女的处境担心、心疼,整个人疯得厉害。
褚伯亭则因为和离的事,被打击得不轻,那股精神气儿瞬间就散掉,显现出一股苍老、颓废,哪里还有年轻时的俊俏贵公子模样。
孟青山在心里深吸口气。
和愚钝的父亲不同,其实得知宫里来人,允许他们去天牢探望时,他就隐约明白宫里的意思。
想让他们将外面的消息告诉这三人。
看到他们不敢置信、崩溃的样子,这样的报复之狠,让孟青山背脊发寒。
他突然不敢去猜,这到底是谁安排的。
行事如此之狠辣,似是要在他们活着时,让他
们备受煎熬,每一天都活在煎熬、崩溃之中,就算死时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不舍,死不瞑目。
孟家父子在天牢待的时间不长,很快狱卒就过来赶人。
孟玉珂点头哈腰,给狱卒塞银子,恳求再给他们一些时间,狱卒收下银子后,勉强地应下,让他们再待半刻钟。
孟青山冷眼看着狱卒离开,再次印证心里的想法。
褚映玉看着禁卫送过来的东西,有些失神。
关嬷嬷等人忙着清点,对嫁妆单子一一对应,忙得不可开交。
旁边坐着的李公公喝了口热茶,笑盈盈地说“雍王妃,静安郡主的嫁妆都在这里了,那些损失的,也用等价值的东西填补上,若是没有,便用银钱补上,您瞧瞧数量是不是对得上。”
褚映玉回过神,感激地说“李公公,今儿辛苦你们了,不用算,本宫是信你们的。”
然后吩咐让厨房那边准备席面,招待这些辛苦送嫁妆过来的禁卫。
这大冬天的,他们辛苦走一遭,可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李公公笑呵呵地说“雍王妃不必客气,咱们这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自然要为王妃讨回静安郡主的嫁妆,不能遗漏丝毫。”
直到王府的人将送过来的嫁妆清点完毕,确认没有错误,李公公和吃饱喝足的内廷禁卫领着雍王府丰厚的红封离开。
一个个心情都很不错。
因为雍王妃非常大方,给的赏银都不少,雍王府里的席面也很不错,不愧是御厨做的席面,其他王府里可没有。
送走李公公等人,褚映玉让人将这些嫁妆登记入册,然后看着窗外又飘起的雪花发呆。
寄春端了一杯梅子水过来,说道“小姐,真好呢,郡主的嫁妆被太后娘娘讨回来,没被那些坏人占了,奴婢心里真是高兴。”
褚映玉轻轻地嗯一声,手抚着平坦的小腹。
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总会无意识地抚着肚子,明明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并未显怀,感受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