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无数名医,都曾在此工作。
然而在兰妃提起这件事之前,文清辞都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能进入太医署
这个时候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
兰妃与谢不逢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两人的话语里,文清辞仍能感受到,此次进宫绝不是去享清闲的。
“自然,此事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定下的,”看出文清辞正在犹豫,兰妃笑了一下说,“文先生可以再多想几日,等到了雍都再决定也不迟。”
“是,娘娘。”文清辞轻轻点头。
殷川大运河上的风浪,忽然大了起来。
谢不逢缓步送文清辞离开舟舫,向松修城而去。
他方才了解到,就在南巡这几日,北狄忽然派使节去往雍都。
皇帝刚才收到消息,因而暂时放松了对周围的“看管”。
“你的行李还需几日收拾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帮你。”下船后,谢不逢轻声问道。
文清辞缓缓摇头说“不必麻烦,已经差不多收拾好,只剩最后一点日常所需还未打包。”
“那就好。”
虽然认识也没有多久,但是文清辞却能从身边少年的语气里听出,他或许有事要对自己讲。
殷川大运河的水波声越来越小,将要走入松修府时,文清辞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问谢不逢“殿下可是有事要说”
“的确,”见文清辞主动提起,谢不逢也不再卖关子,他转身看向身边的人,无比认真地说,“关于母妃方才说的那件事。”
“嗯。”谢不逢的话在文清辞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感到意外。
“太殊宫内人多眼杂,就算是母妃,也没有办法保你平安,”说到这里,谢不逢忍不住轻轻地皱起了眉,像是为了吓退文清辞似的,他说着说着又加重了语气,“况且父皇一向忌惮我与母妃,你与我们走得太近,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里,那双漆黑的眼瞳里,终于有了一点波澜。
“所以殿下不希望我进宫当太医”
沉默几秒,谢不逢慢慢摇头说“我希望你离雍都越远越好。”
宽大衣袖的遮掩下,谢不逢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他这句话,违背了本心。
只有谢不逢晓得,方才从母妃口中得知文清辞要去雍都时,自己究竟有多么开心与惊喜。
或许是因为在文清辞的身边,找到了久违的宁静,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明明只有几日相处,但是谢不逢却一点也不想和眼前的人分开。
甚至自内心深处,渴望时间停留。
可是一想起雍都的现状,他还是逼迫自己说出了这番话。
“远离雍都。”文清辞忍不住轻声重复了一遍。
谢不逢的答案,和文清辞想的截然相反。
他虽然还未察觉到少年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依恋,与努力隐藏的不舍。
凡是兰妃与谢不逢的处境摆在那里,文清辞的的确确没有想到,谢不逢竟然会将他自己的利益与安危,扔到一边去。
“附近的登诚府与永汀府都可以,”谢不逢已经为文清辞选好了行医的地点,“虽然不比松修,但你若是想回家,也还算是方便。”
少年的视线向不远处的松修落去“若是你还想留在松修府,这里的麻烦我自会替你处理干净。绝不让纪启荣这伙人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殿下觉得,我就那样离不开家”
文清辞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不等谢不逢明白他这是何意。
文清辞深吸一口气,看着谢不逢的眼睛说“我既然替兰妃娘娘诊了脉,那她便是我的病患。身为医者,怎么能将病患抛到一边更何况我想任何一个医者,都无法拒绝去太医署的邀请吧。”
说完,文清辞便轻轻笑了起来。
一点残阳从不远处落下,如纱一般落在了文清辞的身上。
将那身月白色的衣衫,都照出了几分温度。
或许谢不逢说出方才那番话前,文清辞的心中还在纠结。
可就在少年开口的瞬间,文清辞便有了答案。
他放心不下谢不逢。
文清辞在方才那一瞬,想起了少年在山萸涧里说出的那番话太殊宫里那个大皇子,是个妖物。一个妖物,有什么好看的
彼时文清辞只当他和世人一样,对宫中的少年存有误会。
可知道他就是大皇子后,文清辞心中却瞬间变了个滋味。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在此刻催促他,让他站在谢不逢的身边
“你这是何意”谢不逢的嗓音,因紧张而变得略显沙哑。
文清辞垂眸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和殿下一道去雍都。”
晚风吹过殷川大运河,带着几分水汽,撩起了文清辞的长发。
一身月白的年轻医者,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城池